沈之默瞟了一眼旁边的两名侍女,暗想这一定是摄政王布下地密探,为了不影响大局,只好应道:“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诗,不过区别在于诗的格调高雅还是低俗。你过的每一天也是诗,但有的人把诗变成了散文、小说或者工作报告。”
“是么?那你说我人生的是什么格调?”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回答:“那当然是高雅了。”沈之默心想:“说不得要拍拍马屁了,老子也就当做骗小孩,管她相不相信。”心思转了几遭,立时换成一副向往的语气,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陛下的人生大抵是这种格调。”把句子的意思直接翻译过来,竟表达得十分贴切,伊利达城偏大陆北方,也不算有错。
维哲罗姆大为叹服,口中不断吟哦“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连两个侍女听了也是吃了噩梦藤似的迷醉不已。
女皇在帷幔后面笑道:“好了,我现在相信你是诗人,而且很不同凡响,这确实是高雅与庸俗的区别,比以前那些宫廷诗人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沈之默又说:“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旧情不堪回首月明中。”把原词翻译过来,内容直白易懂,还带着压韵,“故国”换为“旧情”,指向变为模糊,无论男女之情或是对某事某物的思恋之情都可以套进去使用,这也正是沈大师的聪明之处。
他不带感情的念诵着词句,却无意中让诗的本身显得更凄凉无助,深切体现了“不堪回首”的意境。
女皇晃若雷击,蓦然呆住了。那些春花秋月的往事,宫殿小阁楼上吹拂的风,曾经有过的少女情怀,如同映在魔法记忆水晶上的画面片断,一一兜过心头。
寝宫内的空气呈现一片死寂,不得不说,沈之默所念的四个短句连起来将婉约、哀伤、感伤种种感觉体现得淋漓尽致,多回味一遍就多感动一分,直到最后将自己层层包围,钻进诗营造的氛围内而不能自拔。这也正是语言与文字的力量,要不然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文学作品流传下来。
维哲罗姆的心仿佛被沈之默用小锤子轻轻一敲,如同玻璃似的化作碎片。那两个侍女也呈现石化状态,久久没有动弹。
这还能叫做诗吗?这应该称为魔咒,勾魂摄魄的魔咒,在它面前,千言万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沈之默把众人反应收入眼中,暗自得意,心想:“从古至今、无论中外,人的感情都有共通之处,等过几天我找个时机把太白诗集搬出来,他们还不感动得痛哭流涕?又或是陶渊明的田园诗稍一卖弄,只怕人人都想搬到乡下去住了。”
想着想着,又幽幽叹息一声,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河春水向东流。”
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感觉,女皇的呼吸险些停止,脑海中回荡着他低沉的话语。常年病痛缠身,权力被叔叔架空,要说没愁是不可能的,不仅有,而且还很多,沈之默的话可真真切切触动了内心。
过了良久,床幔里才传出轻柔的声音:“撒加,能不能替我倒杯清茶?”大家都吓了一跳,女皇历来只由贴身侍女服侍,寻常男子只要接近周围十米,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今儿又怎么会大异常态?
沈之默不喜欢听别人使唤,端坐不动。侍女忙到附近的桌子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低声道:“请您亲手献给陛下。”沈之默想:“她被人用砒霜下毒,摄政王虎视眈眈,只怕没几年好活了,虽然身居极品,却殊为可怜,也罢,我就算同情她一把。”端起杯子撩开床幔笑道:“陛下请用茶。”
只见床幔内女皇神情慵懒,柔软的丝被裹着半边身子,神态极是雅致,肩头外露,但皮肤发黑,早已失去光泽。她伸手接住杯子,不料娇躯一软,茶杯倾斜而出,眼看就要泼洒在被子上。沈之默眼疾手快,稍稍跨前一步,一手抓住杯子,一手扶住女皇,说道:“陛下玉体金贵,请小心。”
这时他揽着女皇裸露的肩头,女皇的头就靠在他胸前,姿势极其暧昧,发丝的缕缕幽香传来,宛若庭院里开放的月季花香,浸人心肺。
第160章 下毒
请喝茶吧。”沈之默拿着茶杯,递近女皇唇边,像一般。这样子确实是大胆了些,不过当此情形,他拿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唯有如此做法才不显得更唐突。
女皇苍白的面孔抹起两道红晕,沈之默把她轻轻放在枕头上,动作轻柔细心,便向后退开,务必要在最终嘴脸显露出来之前保持谦谦君子的本分。
若能令女皇康复,重回帝国权力中心,将摄政王的势力打压下去,那是他最乐意见到的。而治好女皇的病,想必自己的地位也会全面提升,将局势控制在手里,“挟天子以令诸侯”正是前人政治智慧的精髓,要不能做到这一步也没话说了,还是老老实实回荆棘鸟城区收管理费吧。一个弱质女流总比摄政王那老奸巨猾的家伙要容易对付得多,何况她又是皇室正统,民心所向,实际操作没太大困难。
“你们先退下吧,我想和撒加先生谈论古典诗的写法。”女皇对两名侍女吩咐道。侍女不疑有他,躬身告退。寝宫里只剩下女皇、沈之默、维哲罗姆三人。
“陛下,今天想听什么曲目?我已经将撒加先生的古典诗重新谱曲,当然,除了刚才那一首。”前面提过,维哲罗姆与女皇情同姐妹,说话不需要太过讲究尊卑礼节,转头向沈之默问道:“那首诗叫什么名字?”
“哦,这个……”《虞美人》是不太合适了。沈之默问:“女皇陛下,在下斗胆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维哲罗姆大惊失色:有当面问女皇名字的么?你也实在太斗胆了,要不是先前那精彩诗篇,直接扣上一顶蔑视皇权地帽子拖到绞架上也不为过。
女皇也很奇怪:“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丹尔娜*普罗。|拉萨拉斯*纳萨洛玛。”贵族都有一长串继承父母亲各个家族的姓氏,有的全称长达几百个音节也不稀奇,皇位传承几百年,其中经过无数次联姻,女皇自然不例外,“纳萨洛玛”是皇室的正式姓氏。比如托塞德林亲王应该正式称为“托塞德林*纳萨洛玛”。
沈之默点头道:“嗯,这首诗的名字就叫做《丹尔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