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止着,像是被按下定格键。地铁口的人来来往往,又好似全不存在。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秒,又似乎是一辈子,夏星河屏住呼吸等待着柏清舟的回答,而柏清舟静默地站着,高挑的身形下,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握起。
“那边的两个小伙子,别一直杵在电梯口啊!”
带着红袖标的地铁工作人员站在下面朝着他们挥手,“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你们要是不走就往旁边站站,挡路了。”
夏星河如梦初醒,赶忙接了句:“抱歉,这就走!”他转头对柏清舟一笑,有些无奈道,“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
唇角的梨涡被微微扯起,烙在柏清舟的心尖。
地铁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夏星河亦转过身,马上就要没入人海之中,消失不见。就在他将要抬脚的时候,柏清舟蓦然开了口:“你愿意来照顾竹子吗?”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微微一僵。
柏清舟别过眼,补丁似的开口:“就和上一个钟点工做的工作一样,定期添粮换水就可以,按次数算工资。”
“别多想,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找新的钟点工需要时间,而且……竹子似乎挺喜欢你。”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最晚明天给我答复。”
不等夏星河回答,他又逃似的转身,先一步离去。
步幅越来越大,走过许多转角,和无数人擦肩而过,直到走进宠物医院的大门,柏清舟才终于逐渐停下脚步。
深夜,宠物医院已经没什么人了,医生给竹子做了检查,只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柏清舟向医生道谢,拿过药后又去接竹子,竹子正趴在一个小笼子里等他,见他回来,一瘸一拐地扑上来,嗷呜着想要亲亲抱抱。
柏清舟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轻语:“我到底在做什么?”
“嗷呜?”
竹子不解地眨眨眼睛,并不懂自家主人的意思。
因为要检查伤口和上药,竹子左侧后腿的毛被剃掉了,难受又委屈,好不容易主人来了,它便使劲儿往柏清舟身上蹭,沾着药的爪子搭在柏清舟的膝盖上,瞬间把他的裤子弄脏一块,湿乎乎,脏兮兮。
竹子的动作太快,柏清舟根本无法阻止,又看它委屈得哼哼唧唧的样子,也只能嫌弃把它的爪子移开,起身去给它套上牵引绳,带着它走出医院。
“也好,”柏清舟拧着眉头自言自语,“夏星河应该擅长应付这些,让他好好教教竹子。”
*
另一边,地铁很挤,夏星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灯熄着,房间里是黑的,夏星河随手开了灯,又把背上的书包卸下,扔在沙发上,把自己也抛了过去。
桌上还剩半瓶苏打水没喝完,是那天他从柏清舟家里出来的时候随手买的同款,买完就忘记了去喝,今早上才想起来打开,喝了两口,又扔在了一边。
夏星河坐在沙发上,重新拿起来灌了一口,还是决定保留自己一开始对它的评价:难喝。
也不知柏清舟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口味,居然买这个放进家里的冰箱。
苏打水再次被扔在一边,夏星河侧身拿过一个抱枕揉在怀里,舒服地埋进沙发里,终于有心思好好梳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白天还挺愉快的,开心地去附近的流浪动物救助站做义工,收集了不少写文要用的资料,还认识了一对儿有趣又有爱心的夫妻。
到晚上就是兵荒马乱了,先是莫名其妙去了柏清舟家,正好目睹竹子被钟点工拿棍子抽,而后又正义感爆棚,脑袋一热加了柏清舟的微信,来了场“英雄救狗”。
之后的事儿就更绝了,柏清舟居然主动和他道歉,说给竹子取名不是把他当狗,接着还问他愿不愿意帮忙照顾竹子。
如果回来的路上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坐地铁的时候被人踩了好几脚,脚背现在还痛着,夏星河简直要怀疑这是自己所做的天马行空的梦了。
问他想不想照顾竹子?
平心而论,是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