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说的经纪人啊……他骗我说能带我出道,我他妈辛辛苦苦准备了好多首歌,每天都练,从早到晚练,结果连舞台都没看到……”陈桑难过道,“我现在这样都是自找的……”
易鹤野:“经纪人?是你刚才说的那个骗你吸毒的吗?”
陈桑闻言,皱起眉:“你别问了,小野,这是不能说的,除非你想要我的命……”
易鹤野不知道她这句话里有没有夸张成分,只知道是真的问不出东西来了。
见他不吭声,陈桑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小野啊,说真的,你跟他分了吧。”
心虚的易鹤野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只能屏住呼吸不敢吱声。
“你说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呢?”陈桑狠狠叹了口气,“长得又帅又有钱,会照顾人还会为了你改正错误,要不是沾了嫖跟毒,你他妈要跟他分我都得打断你的腿塞回去……”
易鹤野起了一身冷汗,他不敢说,前面罗列的优点都是真的,唯独后面那俩“死穴”是假的。
他不敢说,他怕陈桑真的要把自己腿打断、塞进简云闲的被窝里去了。
一直等到天亮,陈桑终于勉勉强强恢复了意识,易鹤野跟着她回到了地下排练室,随便挑了个位置,打算浅浅补个觉调整一下。
紧张了一整天的精神,在闭上眼的一瞬间放松下来,一些他企图阻拦的问题又哗啦啦涌上心头。
接着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响——易鹤野,承认吧,你是个同性恋。
刚闭上眼的易鹤野立刻被吓醒了,这么一惊吓,便彻底睡不着了。
他在冷硬的地板上翻了个身,看着面前黑黢黢的房间,枕着四周酒鬼们的鼾声,先是慢慢安抚下来自己的恐慌情绪。
接着他冷静下来,企图想找一些事例反驳,于是,他开始一点一点回顾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路历程。
小时候,大概在上小学的年纪,他性格孤僻怪异,没什么朋友,倒是因为长得好看,有不少爱慕者。
追他的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但结果都是以他被吓哭、或者对方绝望大哭而告终,总之没有给他留下过任何美好的印象。
那时候自己应该是真的没开窍,男的女的都不喜欢,甚至可能有点厌人的倾向。
再到上中学,自己成绩一塌糊涂、脾气暴躁还爱惹乱子,在学校几乎都是臭名远扬的存在。
那个时候喜欢自己的都是和他一样心智不成熟的、会被他“叛逆少年”标签蒙骗的中二少男少女,或者是社会上的大姐姐、还有喜欢毛手毛脚的流氓男同。
那时候的他虽然自己是个混蛋,但是却更瞧不起眼光差到看上自己的傻瓜,所以更是一次心动经历都没有过。
再后来,哪怕开窍再迟的易鹤野也终于进入了青春期躁动期。
在身体快速发育面前,他也算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些自我纾解的手法。
但是回顾一下,易鹤野发现自己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走上了歪路子——那个时候左臂刚丢,巨大而强烈的刺激和万物生长的青春期几乎同时到来,让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正常少年人的快乐,就被拉进了更强烈的一层。
在周围的同学们依靠影片或者小说度过慢慢长夜的日子里,他已经开始依赖上了疼痛的刺激。根本没人懂他,他也知道自己不太正常,因此从不会跟人分享。
所以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幻想的对象。他根本不需要在脑子里想任何人的脸和身体,或者说根本来不及想。
那种强烈的刺激下,脑子根本就是一片空白的,谁还能管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再到后来就早早进了社会,开始为组织搬砖打工,每天忙得要死,无处安放的冲动也被压了下来。
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家倒头就睡的日子,偶尔下雨天阴湿天,胳膊的断肢处疼得厉害,他就会被痛感支配着解放一下雄性生物本能,但也同样的,谁也不想,谁也想不了。
所以自己应该是男人女人都不喜欢的,他只喜欢“疼”——这样子的易鹤野,说他和痛觉谈恋爱,都比跟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个体放在一起看上去合理。
至少在不久之前还是这样。
易鹤野强行冷静地继续思考着——那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对男的有了感觉?
他脑子里立刻闪过了简云闲那句:“易先生zw的时候,都会想着谁的脸呢?”
那声音在脑海里盘旋开来的一瞬间,易鹤野背后便出了一层冷汗。
接着,他又不可控地复盘了一遍——和那家伙接吻、缩在被子里看那家伙做俯卧撑、被那家伙摁得手疼、和那家伙背对背……
完了。易鹤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问题似乎出大了。
他有些无力地捏了捏拳头,又开始了每日惯例性地责怪某人——
可恶的简云闲,到底用了什么心理学法术,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