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他,竭尽努力,就连黑白手段都试过了,却依旧无法获得他人的认可。
但现在也不重要了。
他已经想通了,就在跨年夜那晚,简新筠对他说了那些话之后——
我不用依赖世俗的评价,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实在没必要为了证明什么,去做一些看似向上攀登,实则画地为牢的行为。
他确实画地为牢了好多年,白白浪费了这些时间,还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
祁遇如释重负般的揉了揉后脖颈,刚想抬脚离开,又被傅岭叫住:“等一下,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oonlight已经不是富岭的企业了?”
他说着,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祁遇这才发现,这个从小被他仰视的“长辈”,不知何时已经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oonlight已经进入法拍流程。”祁遇决定不卖关子,和盘托出道,“我找了一个独立投资人,他用杠杆收购的方式注资oonlight,占股80。然后,我们给oonlight换了个名字,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再以这个公司的名义申请一笔短贷。至于后面的事,您大概也能猜到。”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几天前,银行的还款期限已经到了,但我们没有还。”
傅岭浸润金融业数十年,听祁遇把话说到这里,他便全明白了。但他依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朝对方逼近一步,讥笑道:“怎么可能?傅逍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不管是谁给oonlight注资,又是谁拿oonlight去银行贷款,都要傅逍签字才行。”
他斜昵着祁遇,眼里满是自信,“傅逍他再草包,也知道这种字不能乱签!”
祁遇吐了一口长气,仿佛再也受不了似的掏出手机。他一边给傅岭发了个视频,一边说道:“傅叔叔,傅逍已经把oonlight项目的决策权授权给我了。这是当时的监控,您看一下。”
傅岭一怔,随即点开视频,就见傅逍坐在祁遇的办公室里,一副吊儿郎当、怡然自得的模样,还大言不惭地把项目的决策权都给了祁遇。
视频很快播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拉着进度条又看了一遍。他就这样来回看了三、四遍后,才接受了这个难堪的事实,脚步趔趄地后退一步。
“有了这个监控,”见他终于露出一丝颓唐之色,祁遇直截了当地补充道,“您就无法推翻oonlight注资与贷款的合规性了。”
“那又怎么样?!”傅岭终于不可自控地低吼出声,“不就是拍卖吗?富岭集团有的是钱,还怕拍不下一个餐厅!”
明明是强弩之末,他却仍要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气势。祁遇被逗乐了,淡淡一笑道:“傅叔叔,你忘了吗?因为收购oonlight的流程不合规,接下来,富岭要接受一系列的审查——您以为,自己还能拿到oonlight的竞拍权吗?”
看着傅岭由怒转悲的眼神,他稍稍放松了肩膀,提起另外一个话题,“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您挺可怜的。儿子是个废物,女儿是个疯子,这么大的家业交给谁都不合适。也难怪您处心积虑地想找个好背景的儿媳,再找个好掌控的女婿。”他说着,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很可惜,我不是那个‘好掌控’的人选。”
说完这些,祁遇不愿再多待一秒。他迈开脚步就要离开,却在与傅岭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听到对方笑了一声。
这一笑很轻,尾调却像钩子一般上扬,掂着他的心微微一颤。
他神思一凛,还是停下了脚步,而傅岭的声音就在耳边:“祁遇,你以为那晚在laroise,乔然都和我说了什么?”
他斜昵着看过来,眼底写满阴鸷,“傅遥既然能查出你频繁进出联众的行踪,难道就查不出你常去的其他地方?”
一时间,一股寒意自祁遇的脚底窜起。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下肩膀,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傅岭报出一个小区名字。
正是简新筠的住址。
他面露一丝惊慌,但又很快强压下去,故作镇定地问道:“傅叔叔,你在说什么?”
“祁遇,我本来还有点不确定,但就在刚才,你的微表情出卖了你。”傅岭坐回了沙发,背对着他,“毕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眼珠动一动,手指动一动,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笑了笑,语气再次变得和蔼,“傅叔叔知道,你的确追过桑怡。但你心里那个最重要的女人,其实叫作简新筠,对吧?”
这一夜,简新筠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到自己变成一个武功高强的古装女侠,拿着一柄长枪,先是撞开了奶奶和妈妈的阻挡,再狠狠地揍了简冬阳一顿。接着,她骑上一匹白马,向北出发。
马儿跑得奇快,却在途经h市的时候停了下来,无论她怎么挥舞鞭子,它都不愿前进一步。
“别停在这里!我要去b市,b市!”
她扯着缰绳直嚷,而白马像铁了心一般,呼哧着热气,四蹄紧紧地印在泥土里。简新筠气急败坏地甩开鞭子,又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部手机,开始发祁遇微信。
可她很快发现,自己的信息根本发不出去,因为她被祁遇拉黑了。
她退出微信,改打电话,又听听筒里传来一道冰凉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简新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连电话都被祁遇拉黑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