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想看童亿深亲口承认是女子的神情,太想,太想了。
“嗯,是定下了。”可汗应承道,“日子由你母后钦选,大婚事务则交由总管府统筹,朕将南院落赐予童卿为府,择期迁入。”
骑虎难下了吧!耶律步眼角余光扫到“男主角”,却见她面无表情,这些纷争像是与她无关。
“皇上!”查刺倾身单膝一跪,壮士断腕般的说:“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贤卿,君无戏言。”可汗微微笑,“再说,这件事朕也无法反对,伦歌与童卿已有肌肤之亲,伦歌早已是童家人,她死心塌地,朕只有祝福她。”
肌肤之亲!查刺如遭五雷轰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瘦弱书生会手段刚强到已经占有了伦歌,他们……他们……
心中怒火、妒火齐烧,伦歌与童亿深欢好的场面一一在他脑中闪过,多年来奢望佳人的软玉温香又属于旁人了,等得绝望,等得心碎,查刺在顷刻间难受得狂喷出一口鲜血来。
真令人啼笑皆非!他父王怎么会以为伦歌和亿深有“肌肤之亲”?他相信伦歌一定不会不懂肌肤之亲的意义,而他父王,不消说,是个中老手,经验可多了,这一老一小在想些什么,实在是好笑又荒谬。
“父王,您说伦歌已是童卿的人,不是玩笑?”耶律步漂亮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笑意,伦歌在搞什么鬼,她这种一厢情愿的方法还真奇特。
“不是玩笑。”可汗直言不讳,脸上的神色多了层纵容,“伦歌说前几日童卿为她把脉问诊时,他们互相吸引,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她把自己交给了童卿,伦歌倒是心甘情愿,没半点责怪童卿的意思。”
她当然不会责怪,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何怪之有?耶律步暗想道。
“父王,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童卿又是儿臣引荐入朝,儿臣认为,让他们速速成亲乃是上上之策。”他从善如流的附和。
耶律步脸上的笑意分毫未损,而童亿深则紧抿着唇,她沉静舒缓的气质收放于无形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万籁俱寂,在这夜深时刻月影显得薄弱,童亿深无声无息的推门而出,搬到这所谓的“驸马宅邸”之后,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和特别,唯一的好处是她可以溜得比较轻易了,至少耶律步那十八骑从再也不会在她身边神出鬼没的出现,她自由多了。
说来可笑,要她娶一名粗暴无礼的女子为妻,这些契丹人还以为赐给了她多大的荣幸,殊不知眼前的荣华富贵在她眼中轻如鸿毛,她毫不留恋。
肩背小包袱,她的衣物少得可怜,那些华美的皮裘大衣她都没带走,库房的金银珠宝原封不动,她半文钱也没拿。
怎么来,怎么去,童亿深身上依旧是初时被耶律步救起时的那套褴褛衣衫,而神情如往常般淡然,她没有热度,只有隔离的气息。
推后门而出,这一带是守卫的真空地,他们向来不喜欢防守这里,因此使成了她逃离的机会。
童亿深不觉得这叫“偷溜”,她从没答应要留下来,也从没同意大辽可汗要娶耶律伦歌为妻,她只是要走,走回她自己的世界。
第五章
那个伫立在墙边的人影意态很优闲,他依着墙,一副惬意的模样,潇洒从容的面孔闪着灼人的眼光盯着她,令她很不自在,极端的不自在。
“出游吗?有没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耶律步神色自若的瞅着她,他早料到她会在夜晚走,只是没想到她行动会这么快。
童亿深心下一滞,为什么他总有办法在她要走的时候出现?
“有。”她用惯常的音量,“让我走。”
“显然我们的待客之道出了问题,你不满意这里?”耶律步露齿一的靠近了她,看清楚她身上的衣物及肩上的小包袱之后,他微拢眉宇,似乎不怎么认同她的作法。
她竟这么傲,连半点不属于她的东西都不肯带走,这样的坚持立场,他很怀疑她怎么能在乱世里活下来。
“明人不说暗话,你明知道我早晚会走,留下来只是不得已。”童亿深冷静的回话,冷静得让自己对他视而不见,但愿这种态度会收到成效,最好他一怒而去,不再搭理她。
“逃婚驸马爷?”他面露调侃,“你这么做,伦歌会很伤心。”
“我不以为她的情绪是该由我负责。”她生硬的说,“你知道我不是男子,却在众人面前推波助澜,我没有留下来让你愚弄的理由。”
“你是怪我没有早点揭穿你?”耶律步看着她,要笑不笑,慢条斯理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