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锅,我和小舒绕着H大的校园,挽着胳膊,像高中放学那会遛弯儿。迎面遇到一个漂亮姑娘,和小舒打招呼。错身而过,我看得清楚,H大这样著名的理工类院校竟然有如此招摇的“绝代佳人”——过膝的靴子,及P的尼格子裙,中间看不清颜色的丝袜,一件大地色的风衣敞口穿着,冷风灌进去,美丽“冻”人,很是潇洒,精巧的鼻尖和嘴唇因为寒冷冻得通红,不过越发显得我见犹怜。
“真漂亮。”我感叹。
“是很漂亮,但是……”
“嗯?”
“就是,听传言啦,私人问题有些乱。”
“谣言不靠谱。”我最鄙视谣言。
“她就住在我宿舍对面,高中时候的事儿不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大学这两年的事情绝对真实,否则我能那么说么。”小舒撇我一眼,“你跟着你的那位成熟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也长长心,别被人家骗了。不过,你呀,就是被骗了,保不齐还帮着人家老老实实数钱呢。”
“哎呀,我怎么可能那样。”说着,我自己先笑了,这么想想,也有点儿可能,“可是,女生怎么可能那么不爱惜自己。”
“就是说,唉,她和我们不算很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可亲眼见过她请很久的病假躺在宿舍里,有一段时间脸色比这个还苍白。和她相处过的男同学也都是我们系的,系里人就那么几个,大家都知道。所以就说,这姑娘傻,把自己倒贴出去,不计代价。最不可思议的在于,那些男生根本就是利用她,玩够了就甩掉,这姑娘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才没能守住。”
“那么疼。”我不想认真追究这故事的真实性。
“疼,怎么不疼!拿着剪子穿进小腹里,先剪成一段一段,然后再清理干净。”
胃里一阵翻腾,脑海里面跟着小舒的描述想象着血淋淋的场景,剪子,一段一段,清理干净。
“瞎说。”我一阵发冷。
“你手怎么这么凉?”小舒握握我的手,转头看我,“呀,吓着你了,脸色灰白,走吧走吧,到我宿舍里坐会儿。我以为你知道呢,真是。”
头皮还是酥麻,四肢瞬间没了温度,胃里一阵翻腾,脑海里面是剪刀屠戮的画面。我拉着小舒,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其实真实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上次夜聊时候室友说的,还有更残忍的啦。”她握住我的手,温暖的手心,这温度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我第一次听到也挺难接受,所以说女人一定不能作践自己,我们对门宿舍那个姑娘,唉,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走啦走啦。”小舒催促我。
何致远
语菡怀孕大约已有四个月的时间。向父母坦白之后,又免不了纠缠几日。语菡父亲最终决定送她去英国待产,好避开这里四处埋伏的斜眼窥探和虚虚实实的传言诽谤。
语菡的情绪总不大稳定,每次见面都会对我说起我们曾经一起相处的时光。虽然曾经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少之又少,但是她却十分留恋。语菡也总是自责自己太过任性和要强,虽然原来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现在常说,逐渐发现自己的性情并不温顺。她还在后悔,悔恨如果自己能坚持一下或者看开一些,也不会想到离婚,我们两个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谁的婚姻是完美的,她这样反问我。
是的,没有谁的婚姻是百分之百完美。然而经历了这许多,我逐渐明白,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人生的悲剧,得过且过的婚姻也绝对不值得容忍,宁愿孤单一人生活,我也再不会选择自我欺骗与麻痹的生活,抑或重复上演自欺欺人。
何馨说,母亲常被韩歆悦请出去逛街、吃饭、喝茶,偶尔还会一起插花和美容。母亲几乎每天都会叫我回家吃饭,开始我总是拿加班搪塞推脱,后来我不再接听家里和母亲那里打来的电话。韩歆悦的聪明在于,哪里最脆弱,就从哪里开始打破僵局。
只不过,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总会有一天她会感到厌倦。
一个人能在毫无希望的情形下坚持多久呢。
(二)
何致远
律师把F酒屋转让的文件交给我。一切收讫,他说。照常经营的FLOWERS酒屋,我打算作为给景澄的惊喜。
我与语菡相处多年,在心底却总也只是乏善可陈几乎寻不到痕迹的情愫,寥寥几笔道尽姻缘。这些年来,也并非没有蝴蝶样的女人们在周围逡巡徘徊,只是过眼云烟似的,未曾敞开心扉,沉淀在忘却中。
与景澄,却像一场奇幻旅行,充满了巧合和悬念,仿佛冥冥之中总有神的手指挥我的心脏和思想,注定一般。如此短暂的相识和相处,就让我沉浸在思念与爱恋中,第一次寻觅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也是第一次想要真正得到一个女子。所以,缘分无法参透,只能跟随心意走下去。
(三)
何致远
大伯六十岁生日。
我与韩歆悦又一次见面。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场合,姐夫张郁冬并没有出现,据说出差在外,但是韩歆悦却挽着我母亲的手臂出现在饭店的大堂。堂姐表情有些纠结,不知道是因为张郁冬的不着家,还是因为我与韩歆悦彼此尴尬的关系。
我和她没关系,可旁人并不这么看。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挂着一抹冷笑,欣赏着对面请来的贵宾对于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我与韩家修好一事的关心和评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前途不可限量……太多这样的描述,我曾在自己与语菡结婚时听到过许多,结局呢。
可此刻,大多数人自觉主动地忽略着我的过去,大概是因为看到所谓的更好的归属。
我只是笑。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并非简单的人对人,而是一个被出身、身份、财富、地位等等包裹着的商品,待价而沽,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