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歆悦端着一杯嫣红色的葡萄酒出现在我面前,她毫无躲闪地看着我,表情优雅,她关心地说道:“几天没见,学长憔悴了好多,又因为工作熬夜了吧!”
“韩小姐,是否方便借一步讲话。”
我与韩歆悦站在宴会厅的露天阳台上,初冬夜晚的风携丝丝凉意灌进眼窝里,干涩冰冷。
“韩小姐,是否知道我为什么离婚?”
她显然并未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眼睛直直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答应母亲要向我的前妻求婚的时候,我并不了解幸福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服从于安排。”夜色渐浓,月亮隐去半边,北方冬天的夜空,只有几颗寥落的星辰,默默地悬在天边,“当时我认为,无论怎样的开始,最终,两人都会走向平淡,甚至于冷漠。所以,我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伤了一个女人的心,蹉跎了她的青春,害她不得不漂洋过海,远离家人,我将为此自责一生。我告诉过自己,从此不再造成这样的伤害,于人于己。韩小姐,今晚是我最后一次说明此事。”
隔着玻璃门,里面的喧闹仿佛隔世之欢,朦朦胧胧。
她的眼神空茫地望向我的背后,渐渐地又聚焦在我的脸上:“既然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为什么结束,如何结束,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然后转身离开。
(四)
景澄
周六,终于结束六级考试,从考场出来已快要晚上七点。四级在上午,六级在下午。
从教学区出来时,夜色已至,像是深蓝色的墨水染了绸缎,难得地有几颗星星挂在天边,摇摇欲坠。中午没什么胃口,所以现在胃空荡荡。等着乐乐、小京和阿南一起出来,打算集体觅食,好希望食堂一楼的烤红薯还没卖完。从教学区向生活区行进,一路上七嘴八舌,讨论这次的题目。
“真题都白做了。”“十二月的比六月的总是难一点。”“听力听到一半,我把耳机就摘掉了,还不如直接涂卡。”“啊,不管了,让我算算还剩几门。”
金融二学位的课程已经基本结束,上周也已经把投行课最后的那篇论文收齐交给何Sir。十一月上旬的时候,何SIR就已经开始按照正常的课程时间恢复了课程,不再两次并一次地上大课。同时,也把最后一篇论文的题目下放:我国企业融资方式的选择,限定是,中小企业等企业类型择其一类讨论,主要是股权融资以及债权融资的比较。因为是二学位的专业课程,所以提交时间定在十二月上旬。
掐指一算,好在剩下的都是要拖到元旦之后才考的主修,到时候大概就像大一时临时突击一下直接上好了。无论结果如何,总算最近几天可以稍微不那么紧张。
值得欣慰的是,食堂一楼的红薯还有剩,我们四个每人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回宿舍。路上就被那香味诱惑得受不了,撕开一点皮,稍稍咬一口,金黄色如同绵沙一样的美味便含在口中,真是享受。
“谁的手机在响?”有人问。“好像是我的。”我到书包里搜手机。
是何致远。我们已经有三天没有见面,只是手机联络。因为有他在,考前突击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我只好痛下决心和他谈判。
他皱皱眉头,很犹疑地问我,六级有那么难考么。
当时险些没有心悸吐血。他是用三年就拿到学位证的大神,小的当然不能比啦,更何况是六级。我唯恐他说出更刺激神经的话来,只好瞪着眼睛,独自默默反省为什么自己的脑瓜同他差距这么大。
“刚才一直关机。”他颇有些埋怨。
“四六级考试,整个教学区都屏蔽,直到走到这里才可以接电话的。”
“我在老地方等你。”
“好。”虽然有些累,但是还是开心的。
月朗星稀,我从小路过去,学生不多,倒也十分惬意,红薯已经被我啃了小半,但是里面还是有些烫,每咬一口都有热气袅袅地冒出来。
“就只顾低着头看食物,到底拿着什么,不怕绊跤。”他为我开车门,“现在吃饱了,一会儿怎么办?”
“要不要尝一点?”我掰下一点喂给他。
他竟揶揄地说:“我喜欢那一点。”然后盯着已经放进我嘴巴的红薯。
“讨厌,”我的脸简直要烫伤,“一会儿?一会儿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好几天没见,现在却只关心食物。”他无奈地摇头笑。
“我最近足足瘦了五斤,难道不让我补回来么?”我很是愤慨。
“有么?”他上下打量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总是可以用最少的言语把人惹得十分生气,却又让人无话可说。
不过,他用美食贿赂我的味蕾,也就忍了。海鲜粥配南瓜饼是最好的夜宵,他一直看着我埋头苦干,看着小小的白瓷碗中空了,便又帮我盛满。
“穷兵饿学生,没见过吗?”
他满脸好笑的神色:“现在总算见识了。”
“那就好。”我颇为欣慰。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