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不信,装模作样的四处望:“那她弟呢?是不是你比郁玲还小一点,你就她弟啊。”
钟乐要带她走:“我们回去说。”
苏慧甩开:“不回去说,就这里,三人对质,好讲清楚。”
“还能讲清楚什么?”钟乐渐渐不耐烦。既然他说的,苏慧都不信,郁玲下来解释,就能讲清楚什么,她又能信什么?到这时候了,感情是死是活,一直都是他们的问题,和郁玲不相干。
苏慧看着他,眼里逐渐淌出绝望,仿佛认清现实般的绝望,她不敢相信,可就是发生了。在门外徘徊时,她还有七成,不,九成把握,钟乐会惊慌失措,会辩解会道歉,会毫不犹豫的保证和偏向她。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他一直护着的人是郁玲。
苏慧崩溃了,她仰头朝二楼楼梯口叫:“郁玲,你下来。你有胆做贱人,没脸来见人呀。”她想冲上楼去,钟乐拦着她:“我们回家。”虽然在郁玲面前,他提起过他和苏慧大吵小吵不断,但他一点都不希望郁玲见到这一幕。他和老友之间再交心,再无芥蒂,也不会包括分享和处理这种局面。郁玲被当成了假想小三,也许是这种尴尬让她不想下楼来,这也让钟乐生出一股气。就算他再无用,也不该给人留有一个完全无法应对突发局面的软蛋样子。
到钟乐把苏慧拉到门外,郁玲始终都没下来。电梯门开开,又上来两个保安,说是业主郁小姐打电话到管理处了,让他们来把人带走。苏慧不肯依,保安队长义正言辞的吓她:“报警,报警好了,叫派出所来,大半夜的扰民,看他们管不管。”
苏慧被吓到了,不服气的没了声音。钟乐也出来了,正要把门带上,想起还是应该和郁玲打声招呼,说他走了,还有对不起。他说,我去拿我衣服,你在外头等一下。
苏慧不骂了,又流了一脸的眼泪。钟乐狠心进去,上了二楼。他去浴室里把他衣服拎出来,出洗手间时,碰巧一直侧身朝窗帘方向睡的郁玲转头过来望,望一眼,又急忙转头过去。就这么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钟乐也看清楚了,郁玲眼睛红了,她也哭了一脸。
钟乐更加不好受了。他明白他伤了苏慧,虽然他没做什么坏事,但就是□□裸的伤害了,真枪真剑、近身比武的伤了。可郁玲呢?他有点明白,但更多的是不明白。郁玲的伤,就像他在茫茫的大海雾中射出的那一箭,他听见了闷哼的声音,他知道,一定有个地方被射中了,但他就是不知道在哪儿。
他说:“玲子,对不起,我先走了。”
背对着他睡觉的人,毫无声响。他下楼,觉得自己残忍,又说:“你好好休息。”
被子里闷哼一声:“你帮我把灯都关了。”
钟乐说“好”,走到一楼门口,他关上最后一盏灯。黑暗的海洋席卷而来,裹住这间复式小楼。
意外的,这次回去钟乐和苏慧没有大吵,好像吵了那么多次,到这次已经吵不动了。回到家,钟乐没有管苏慧,他累了,脱了鞋子,就倒在沙发上睡觉。苏慧也脱了高根鞋,光着脚,平静的爬到了里头的床上。
钟乐租的这间公寓很小,一室一厅之间没有隔断,沙发与床之间装了一道拉帘,方便平时来客时隔绝隐私。苏慧今日也把这帘拉上了。钟乐睁眼看了下,没什么意见,狭窄的沙发上翻了个身,接着睡。这拉帘薄,不像郁玲的天鹅绒窗帘那么厚,但作用也起到了。钟乐平时觉得它多余,今日才发现,不管它厚还是薄,也是能隔绝出两个世界。
灯拉下,黑暗中,你什么都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呼吸声也听不到了。两个世界里,谁会昏昏沉沉的睡下去,谁会殚精竭虑的想未来。
隔天是周日,钟乐起来时已到九点,拉帘里头动静全无。他洗漱好,下楼买早餐。周日大家都起得晚,一家肠粉店要排十几个人的队伍,才轮到他。“老板,两份肠粉,一份在这里吃,一份打包。在这里吃的,双蛋不要青菜,打包的,全素不要葱。”
吃完肠粉,他慢悠悠的回公寓。苏慧已经起来了。他把肠粉往她面前一递:“给你打的早餐。”
苏慧拉开一次性筷子,打开饭盒,眉头皱起:“你不知道我不要葱嘛!”
钟乐一望,白色素肠上星星点点的葱绿,配色很好。他说:“我跟老板讲了的。”
苏慧拿筷子甩葱,看钟乐开了手提电脑,怕他又要打游戏了,说:“你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谈。”
钟乐认命的坐过去。谈什么?分手。苏慧脾气那么大,不可能忍得过。她说分手总比我说分手要好。
苏慧说:“你下午要去地铺交定金?”钟乐点头。
“交完定金,什么时候签合同过户?”
钟乐说:“一个星期,小黄说,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房产证上要加我名字。”
钟乐怔了一会,才知道他们谈的不是一回事。他没有点头。若是以前,加就加了,现在呢,钟乐做好分手的觉悟了。他意识并且理解到,即便他和苏慧结婚了,这件事情也过不了,他们成为不了恩爱夫妻的。
苏慧见他不答应,冷笑:“钟乐,做了这种事情,你不内疚,你也不补偿?”
对,没错,钟乐心想,加名,不加名,已经不是爱与不爱的表现,而是补偿。钟乐有愧吗,他有的,但拿房产证把两人捆绑一生?他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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