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萍没回帅府,而且直接去了叔父所在的公馆、办公处。
若不是见到叔父,她还不会明白、叔父放权的根本原因。
站在门外担忧的时候,还在同蒋浚业询问:“父亲一路劳累,艰难得胜,怎不回帅府先歇歇?生那么多儿子干什么用的,除让他徒增烦恼,不能为他分忧吗?”
“那你得问他,他若是肯放心都交给我,现在就能在家喂鱼、养鸟、遛狗。可是很多事,他不亲自看一眼公函,不自己做批复,就是不放心。”蒋浚业没说的是,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战败方和国际上的一些其他势力,只认蒋理承。他的印章,他的亲笔签名。换成其他人,不管是他的儿子、秘书、副官、下属……通通不管用。
蒋浚业只怕自己说了,又被小妈讥讽无能,不能替叔父分忧。她哪里懂得各方盘踞的、盘根错节的关系,她只知道心疼父亲。
“你说的魄力,也许有。倒是也还不至于、到让你崇拜的程度。而且,我也挺有魄力的。”
但跟他预料的无异,小妈果然不关心他所思所想,目光和所有心思、都在父亲身上:“叔父身体还好吗?这么深的浩劫,这么多的奔波,他的身体有没有承受不住。”
“你看到他,自己问他,不就知道了吗?”蒋浚业说罢,预备推门进去,却被她拦下了。
“不得无礼,让卫兵进去先通传一声。”
蒋浚业只觉她多此一举,她归心似箭,父亲对她难道就不是同等挂念吗?
终于有了他讥讽回去的机会:“你在顾虑什么?你是怕父亲大权旁落,我不按照从前一样、对他毕恭毕敬,会有欺君罔上的嫌疑?”
想到这里,蒋浚业都觉着忍俊不禁。父亲这样的老狐狸,漫说现在身体英朗,便真是缠绵病榻,都能将身边这几个儿子、调理得明明白白。
“父亲放权,纯属是抓劳工的。我干活,他窃取功劳,躺在我的功劳簿上。我也是搞不懂,他那样一个铁面阎王,跺一跺脚,整个华夏都为止震颤的人物,在你眼里,却是弱柳扶风的形象。”
果然喜欢一个人,就是不设前提的包容,和没有理由的心疼吗。
方幼萍立即重重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什么父亲抢儿子的功劳,纯属大逆不道。
“叔父指派你去退敌,是信任你,你应该感激。不然他其他儿子陆续长大,还有一堆寒门军官等着立功,并不是非你不可。你的确有大才,但也不是不可替代。”
“你呀你,提起其他事上,就是要消除阶级差异,打土豪分田地。可提到我父亲的事上,你就又是一副封建奴才嘴脸。好像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对我们的恩赐,都需要我们谢主隆恩。”蒋浚业还想给她具体科普一下,什么叫平等的供需关系,卫兵已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通传了。
“老爷,方小姐回来了,如今已到您办公室门口,就在门外。是否请她立即进来。”
蒋理承今日一直心神不宁,尤其听到副官来报,说小丫头昨天就到北疆的消息,更是翻来覆去、坐立难安。
眼下听到她就在眼前,一瞬间大脑空白,诸多的挂念有了寄托,反倒愈发手足无措。
“嗯,好。”他放下笔,重新拾起,又再度放下。
起身在窗前踱了两步,才点了头:“小丫头一路车马劳顿,想必是累了,让她回帅府先歇息。我今晚会回帅府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