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等自己再次回到这片热土,将会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却没料到兜兜转转,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近距离感受自己的祖国大厦将倾,山河破碎的那一刻。
她正在原地发着愣,一辆漆黑锃亮的小轿车穿过拥挤的人潮,一路朝着两人站立的方向行驶过来。
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一个熟悉又很是陌生的男人开门从车上下来。
张怀月微微一愣,“……大哥?”
张家长子张瑞祥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妹妹点了点头,“上车吧。”
“大哥怎么会来上沪?”张怀月看着眼前的车子有些疑惑,总不会是专程过来接她的吧。
“我来上沪办点事,正好借了你嫂子家的车,就顺路送你回去。”张瑞祥和这个庶妹关系平平,简单说了两句便结束了话题。
他朝陈江平点了下头,“陈叔也一起吧,这一路辛苦了。”
陈江平是他父亲的心腹,即便张瑞祥是家中嫡长子,也要给对方几分颜面。
“是,大少爷。”陈江平不敢拿大,连忙躬身道,“不敢说辛苦,都是本分。”
“嘀嘀。”
几人正在交谈,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带着催促意味的汽车喇叭声。
张瑞祥皱起眉,心中有些不快,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此刻正停在他们的车后,被拦住了去路。
本有几分不耐烦的张瑞祥待看清那雪佛兰汽车的车牌,心头却陡然一跳。
思绪电转,张瑞祥不敢耽搁,急忙变了张脸,招呼着司机赶紧让道。
只是这码头上本就是人流涌动水泄不通,道路也不甚宽敞,他们这辆车在人群里挤了半天也没挪出几米。
张瑞祥面上焦急,但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倒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于是他面带歉意地上前几步,靠近雪佛兰轿车后座的窗口连连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人太多,麻烦您久等。”
果然,汽车后车窗缓缓摇了下来,一个约莫三十来岁,面有书卷气的儒雅男人从窗后探出面容,他露出个得体的浅笑,“不着急,这儿人来人往的,安全为重。”
“是是,多谢您的体谅。”张瑞祥看清这张脸,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激动,很快又压制下去,直起身对着自家司机又是一叠声呵斥。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速度有如龟爬。
张瑞祥也不曾走开,又与那男人攀谈了几句。
男人似乎颇有修养,面对这纷乱的局面,却也一直心平气和,礼貌应答并不多加催促。
等这雪佛兰汽车终于从张家一行人面前缓缓开过,张怀月透过车窗略微打量了一眼车后座上的乘客,只见那位置上并排坐了两人。
与张瑞祥交谈的那位先生稍年长些,虽态度谦和有礼,但面相却沉稳有度气势逼人,显然并非普通人。
而他身旁年轻些的那个,与年长者相貌颇为神似,应该是有着亲缘关系。只是相比年长者的斯文俊朗,这年轻人却因眉骨高耸眼窝深陷而显得眼神锐利,颇为冷峻,不似年长者那般亲和。
两人似乎都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随着车辆的行进,很快便与张家一行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