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像一圈虎视眈眈的豺狼一般。
“你为何关押冯大人?”林子濯问他。“他是苏州知府,是被匪徒挟持的朝廷命官,你有什么权力将他关进东厂?”
时慎却一副全无忌惮的模样。
“时公公想必比我知道,擅自关押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吧?”林子濯凌厉的眼神看向他。
“奴婢自然知道。”时慎却只轻飘飘地笑。
“那你还不放人?”
“若奴婢有圣旨呢?”
有两个在座的官员微不可闻地一慌,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
林子濯看向时慎的神色已然有些咬牙切齿了。
他昨夜快马加鞭地赶回宫中面圣,却被禁卫阻拦下来,说他麾下疑有锦衣卫与圣莲教匪徒暗中往来,要他当即自查。
他被拘在宫中一夜,所查的下属却清清白白地被放了出来。
这样突然,分明是被人摆了一道。
还能是谁呢?除了眼前这个肆意妄为、洋洋自得的阉党,不会再有旁人。
“那么,圣旨何在?”他逼视着时慎。
时慎淡笑着垂了垂眼。
就在这时,时慎背后那狭窄阴冷、长得看不到头的甬道尽头,传来了一道模糊的唱喝。
“东缉事厂掌印太监时慎接旨——”
——
天色渐明,一双燕子停在怀玉阁雕花的琉璃屋檐上。檐下的桃花被一夜的雨打落了不少花瓣,通透而明艳的粉落了满阶。
最后一道桃花酥饼搁在桌上,早膳便算上齐了。
昨天夜里太晚,待到要走时又下起了雨,方临渊便在怀玉阁的侧间里将就了一夜。
赵璴的小厨房的确要比府中的后厨精细多了,单那桃花酥饼搁上桌,便是一阵桃花与蜂蜜酿作的甜香,清甜酥香得连雨中的湿气都冲淡了两分。
方临渊先伸手给自己舀了一碗粥。
而坐在他面前的赵璴,这会儿手里正拿着东厂送来的消息,毫不避忌地坐在方临渊面前看。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就知道自己那位父皇对谁都不会尽信,果然,锦衣卫当夜便被他递进宫去的谣言绊住了腿脚。
夜半无人可用,鸿佑帝便勉强将抓人的差使交给了东厂,毕竟不过几个逆贼,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人物。
而当夜,赵璴便将江南死士递来的全部证据,交给了时慎。
冯翰学与邱朔等人在江南的私产、冯翰学府里藏匿的密信,还有赈灾粮款的各处流水等等,全都将来路安插在了孙白头上,递送到了鸿佑帝手里。
果然,鸿佑帝大怒,当即下旨,命时慎即刻捉拿冯翰学、邱朔等人,彻查与他们来往的官员。
之后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人一旦送进了东厂,那便是赵璴想让他活便活、想让他死便死。吐干净消息之前,便是阎王前来协查此案,都带不走冯翰学与邱朔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