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气势而言,也只有翠霞派的几个老道士堪可并肩,至于雷远、神鸦上人之流,已不值一提。
丁原思量道:“看样子他便是布下九光灭魂阵之人,料来我今日凶多吉少。但既然玉儿已经脱险,我即便与他同归于尽,也无所牵挂。
“只是这么一来,我就再也见不到雪儿,此刻她在翠霞山正作着好梦吧,也不知这梦里是否有我?”
他抬眼望向天空,一片红光蒙蒙,哪里看得见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抛除诸般杂念,朗声回答道:“阁下不愧出身魔教,尽会躲躲藏藏,仗着一个破阵,就做起了缩头乌龟。”
中年男子双目猛的一睁,两道锐利如电的寒光,慑得丁原一震,若是功力稍差,这一视之威,就可叫人魂飞胆丧。
丁原生性孤傲,岂肯示弱于他,亦是功透双目,丝毫不让的对视那男子。
中年男子似未料到,丁原居然能在自己咄咄逼人的神光之下面不改色,更能与他以目光对峙,当下消去功力,双眼恢复常态,哈哈一笑道:“你既能晓得此阵奥秘,自然也能识得老夫来历。不错,老夫便是当年魔教‘风云雷电’四大护法之首的风雪崖!”
丁原暗吃一惊,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运气总是这么好,刚和天陆九妖里的人物碰过面,却又遇上了魔教的什么护法。
他曾听曾山与姬雪雁提起过魔教种种,据说在百多年前,魔教声势鼎盛,赫然凌驾魔门三大派之上。
魔教教主羽翼浓,号称天陆魔道第一高手,排名尤在苏真、楚望天等人之前,可谓如日中天。
在羽翼浓左右,更有风雪崖、云布衣、雷霆、殿青堂四大高手横行无忌,再配上九卫七使,端的是人才济济。
可奇怪的是,二十年前魔教一场巨变,几乎一夜间烟消云散,绝迹天陆。
对此自然有各种猜测,但谁都说不出其中的真正原由,没想到丁原真是好运气,在这里居然撞上了魔教当年的二号人物风雪崖。
风雪崖继续说道:“我看你的身手,也是翠霞派弟子吧,刚才一招中流砥柱,使得有模有样,可惜功力差了点,不然就用不着再施展‘穿花绕柳’身法了。”
丁原心里一动,说道:“阁下刚刚说话,用了个‘也’字,莫非此地还有本派其他同门?”
风雪崖嘿然道:“告诉你也无妨,不错!在栖凤谷里还困着你的两个同门,可惜你也见不着他们了。”
丁原一喜,暗道:“原来老道士与盛师兄果真都在栖凤谷里,以他们的修为,这风雪崖即便厉害,却未必能是对手,多半是被九光灭魂阵给困在谷中不得出来,也难怪这么多天不见老道士回山。
“如今玉儿必定已经入了栖凤谷,以他们三人联手,这狗屁阵法再难起效。我现在先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尽量支撑到老道士他们前来。”
风雪崖似乎看破丁原心思,冷笑道:“小娃娃,我奉劝你不要妄想谷中的人能够赶来救你。那个和你同来的女娃儿好像是苏真门下吧,难怪懂得些九光灭魂阵的阵理,可惜叫她溜了。不过老夫方才已重新布置了九灯列阵,以她的见识,再过几个时辰也未必能进到这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丁原忍不住问道:“你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打算做什么?”
风雪崖鼻子里一哼,说道:“老夫没必要告诉你。如今老夫给你两个选择,要嘛自己了断留你一个全尸,要嘛就麻烦我出手让你形神俱灭。你要哪一种死法?”
丁原见对方言辞咄咄,好像完全吃定了自己,不禁激起天生傲气,回答道:“这两种死法都太平常,不妨阁下留着自己选择。”
风雪崖眼中掠过一丝欣赏,淡然笑道:“老夫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傲气的娃娃。如果不是怕露了行迹,我还真想放你一条生路。”
丁原傲然道:“不必阁下假惺惺,我的命虽贱,但也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去的!”
风雪崖点头道:“好!只要你能撑过十招,老夫便送你入谷。”
话音犹在,他身上蓦然生出一蓬寒雾,偌大的身躯在雾气里倏忽不见,宛如化成了清风。
“风遁!”丁原惊道。
丁原明白,以自己的修为,根本无法破解对方的风遁之术,于是干脆闭起双眼,功透全身,灵觉如潮水一般朝四外蔓延。
果然灵台警兆突生,丁原依稀感应到,风雪崖正借着风遁潜到自己右侧,他想也不想,一式高山流水挥洒而出,碧瀑一样的剑光飞流直下。
可刚一出手,雪原剑发出一阵颤动,“嗡嗡”而鸣,正是要为主人示警。
丁原一怔,背后涌来一股彻骨寒气,庞大的杀机席卷而来。
丁原立刻明白,自己一个疏忽,中了风雪崖的诡计,对方不晓得使了什么伎俩,骗过自己的灵觉却从背面掩袭,要待回身招架已经不及。
刹那中,他想起老道士曾经给自己讲解过的一式碧落派剑法,虽不曾真个炼过,却也了然于心。
于是,他毫不犹豫驱动雪原剑回转,将一式“高山流水”化作了碧落派的“回天乏术”,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挑出。
风雪崖左掌堪堪切到丁原头顶,对方背上陡然亮起一道碧光,半截剑锋已刺向他的掌心。
风雪崖见丁原应变自如,竟将翠霞派与碧落派的剑招互化,偏偏浑然一体,挥洒自如,也禁不住低喝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