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6叫了餐,餐车正推过来,停在他俩之间。服务员不懂他们在干吗,自顾自地揭开锅盖,里面是味道浓郁的茶叶蛋,蛋个个裂纹,看着极其入味。
7-006要了两颗,顺便把豆奶喝完。他把纸盒丢进垃圾桶,拎起茶叶蛋,先冲谢枕书笑一笑,然后长腿一迈,跑了。
服务员喊:“哎,没给钱!”
7-006头也不回,道:“找他!”
谢枕书把零钱全塞给服务员,推开餐车就追。
乘务员举着牌子,挤在人群中,向乘客通知:“通往城区的乘客请注意,列车受大雪影响,即将延迟……”
走廊里都是人,7-006晃了几下,鱼似的溜走。谢枕书穷追不舍,撞到不少人,乘务员发现异常,吹响警告声,要进行检查。
7-006放弃大门,借着楼梯扶手,直接从上翻了过去。他下了台阶,钻进了拐角处的安全通道。谢枕书跟着跳下台阶,也进了安全通道。
这条通道老旧,内里昏暗,最底下有个铁门,可以直通楼外。
7-006沿着楼梯向下飞奔,到尽头却发现门是锁着的。他想踹门,但还没来得及抬脚,耳边就“嘭”的一声重响!
谢枕书单手压门,堵住了他。
7-006很识时务,立刻转身投降。他眼神服软,说:“我错了,谢枕书,不要生气!”
安静,什么都没发生。
谢枕书没有7-006预想中的暴怒,他眼眸漆深,很平静,只是这平静比暴怒更让人心慌,仿佛疾风骤雨都被积压在其中,有种一触即发的危险。
须臾,他说:“苏长官。”
短短三个字,叫得7-006头皮发麻。他背部贴着铁门,安抚道:“不用这么客气,还是叫我‘喂’吧。喂,多朗朗上口。”
谢枕书问:“你去哪儿?”
7-006飞快道:“我去城区自首。”
谢枕书说:“好。”
他拉过7-006的手腕,捆上领带。这领带这几日受尽委屈,又被揪又被揉,此刻蔫头蔫脑地缚在7-006腕间,早已不复曾经的贵气。
7-006手腕微错,没让谢枕书勒紧。他指尖拎着装有茶叶蛋的纸盒,很是殷勤体贴:“路这么远,你开车来的?早说嘛,我等你。受伤不能饿肚子,茶叶蛋给你。”
他把“我等你”三个字说得极自然,羽毛似的搔在谢枕书心上。
谢枕书接了。
7-006问:“会剥吗?”
会。
谢枕书打开纸袋,连“嗯”也不说。他把茶叶蛋剥了,对上7-006的视线。
7-006一脸期待。
谢枕书把茶叶蛋掰开,塞进了口中。他表情冷冷,好像吃了这只茶叶蛋,能让7-006后悔逃走。
可惜7-006非但没有后悔,反倒用一种观赏的目光瞧着他,等他吃完,说:“好吃吗?来,这里还有一颗,反正列车延迟了,不着急。”
谢枕书拿手帕擦手。
7-006上半身试探般地向前,用他一贯不正经的语气说:“还生气吗?别生气啦,我看你睡得那么香,总不能把你叫醒跟你说我要跑了……刚刚跑得那么急,伤口痛吗?”
谢枕书没回答,只问:“你姓苏?”
7-006垂手,说:“是啊,我姓苏,叫苏鹤亭。”
他答得太快,好像他平时骗人那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谢枕书把这当作假名,道:“骗我。”
7-006只笑:“嗯……职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