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这个名字是小放给你起得吧。”
这个女孩听声音很年清,贴着易容面具的脸看不出有任何变化,当她颤着睫毛的时候默认时,我却以女性的直觉感到她的脸红了,这个小放,明明也算是允文允武,诗词中的高手,却偏偏给暗人取得都是些红红绿绿黄黄这类的名字,可见我们家小放这个取名字的本事实在是有点牵强的,我便笑道:“你的本名是?”
“卜香凝,齐爷说暗人的名字越普通越好,只是这名字是娘亲起的,是香凝唯一的东西了。”她的眼神黯了下去,齐放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点头道:“好,卜香凝,君莫问与你约定,你若能平安到多玛城与我会合,你便能恢复本名,而且还会成为齐放的近侍。”
卜香凝睁大了眼,开心的笑了,看着齐放满眼的幸福,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经验,你在对面看着“自己”对着心爱的人满心幸福地笑着……
我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微微涌起了一阵涩涩的感觉,原来我看着非白,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也对她微笑了,卜香凝带着欢乐的眼神,骑上一匹大黄马,和另二个暗人消失在我的眼中,我一回头却见齐放的眼神追随着卜香凝,莫名的柔和了起来。
一轮红日在沙尘边上蓬勃而出,映着我们衣袜飘渺,我带上面纱,与众人向南直奔大理国界内吐蕃的多玛,南诏与大理在吐蕃划牦牛河金沙江一带展开激烈的拉锯战,俱说段月容已派人在多玛一带作好接应我的准备。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四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零一章 孽轮碾花尘(五)
一路南下,捷报频传,段月容在金沙江沿岸,大破光义王的军队,渐渐地将其逼入了怒江沿岸,而在瓜洲的孟寅也传来好消息,日渐借据的张之严又遇到了百年难见的水灾,江南一带开始颗粒无收了,北边的窦家又在边境咄咄逼人,不得已的情况下,张之严同意了我的建议,以巨额资金换来我家人的平安。
当然其价格是昂贵的,一个人比个真人版金雕像还要贵,说实话这同绑票真得是没有任何的差异了。
我将要出四千五百万量百银,神哪,差不多这几年来我所有的小金库了。
段月容在信中安慰我,说是等他拿下叶榆,第一个为我杀了张之严,挖出他的心肝下酒,替我压惊,又许诺,这笔钱他搞定,等我到了多码,他必亲手为我奉上这几个月缴下的光义王的财物。
然而当我们一行四人来到多玛时,段月容并没有信受他的承诺,高原上风声鹤戾,茫茫青灰一片中唯有一个双目如炬的虎将领着一队铁骑前来迎接我,却是久已未见的蒙诏来接应我。
“娘娘一路辛苦了。”这一场仗看样子打得的确辛苦,蒙诏糊子拉渣,脸都快脱一层皮了,黑黑瘦瘦得我差点认不出来,颧骨高露可还是难掩两点高原红。
自打段月容八年前见到了大理王,就一定要知道我身份的人称我娘娘,我以为俗不可耐也,更何况,蒙诏也算是我的妹夫了,也不应该这样称我,可惜现在的我正在努力忍受高原反应,憋着呕吐之意,头晕目眩,竭力向他点了一点头,到了帐内,他有点不好意思在替段月容解释:“娘娘千万息怒,现在正是追击光义王的大好时机,估而太子不在军中,再过几日。。。。。。娘娘。。。。。。快来人。。”
我哇地一下子干呕了出来,软绵绵地倒在毡毯上。
元庆元年八月初十的好日子,江南巨商君莫问被江南霸主张之严以通敌的重罪赶出江南之地,所有在江南的君氏产业被张之严没收了,其家人被流放到黔中之地,然而民间传言,那君莫问却是耗尽毕生财力,以金山铜矿之资赎出家人。
八月初十二,大理段氏在近乎神速的运兵之下,斜插逻些城,而光义王二十万溃军在逻些城中被段月容瓮中捉鳖,光义王只带着五百个兵卒逃回了叶榆,大理灭亡南诏俨然已成定局。
转眼又是八月初十五,我已是满腹心酸得计算得我所失去的那几个铜矿谋城,夜不能寐,好在孟寅来信说是一大伙人被安全地接到了君家寨,得到消息的老族长早已开城接大伙入寨安歇。倨说我的家娟们入寨,其规模让终年待在黔中的司马氏的后人惊诧不已,我也在给老族长的秘信中请求让族长为我那几个身世凄苦的孩童能留在君家寨练习武功,其实很早以前,齐放就在君家寨陪养我的暗人了,包括他的红红也是在那里陪训出来的。
我没有想到今年的月色是在草原上看到的,上半夜的玉盘流光锦绣,可是到了下半夜却忽然乌云密布了起来。
我信步走出营子,却见篝火丛丛,到处印着年青士兵的笑颜,三五一群围着从逻些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士兵,描述当时的战况。
我也不由自主地围了上去,却听一个口音有些奇怪的士兵正眉飞色舞地说着话:“那光义王我可真服了,真真比我们撒鲁尔王还要喜欢女人,随军出征竟然带了好几十个大美女随侍,那个长得美啊,奶子大,屁股大,头发黑亮亮的,又白又美,就是草原上最美的。。。。。。。”
那个声音说得陶醉,早有人凉凉地接过:“最美的奶牛。”
众人一阵大笑,忽然有人问了我想问的问题:“你好端端的在突厥人,何故搅到我们大理来呢?”
空中乌纱不停飘浮,印着那突厥青年的左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划没有眼球的左眼,他笑得毫无心机,浅灰的右眼放着兴高彩烈的光茫,似是满面感叹,他的普通话很一般,加上说得快,众人没有听清,于是不停从复,然后又逗得众人大乐,我悄悄走到越围越大的篝火人群边,静静听着他的一番感叹:“唉,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
“我波同原来可是突厥贵族,听过突厥十大贵族没,我们波阿的斯家原来就是其中一个的,只可惜撒鲁尔王刚刚回突厥那阵,我大伯的表妹的三堂兄的侄子吉亚带领他的亲族刚的那家族发动了叛变,被撒鲁尔打败了,我们家也就没落了。”
大伙听得一愣愣的,有人还认真地掰着手指头为他理亲戚表,我也琢磨着这关系还有够复杂的。
有一士兵问道:“原来你是逃出来的。”
那叫波同的青年满脸鄙夷:“我们突厥人向来宁可留血,亦不会逃走,更何况我是撒鲁尔王最忠诚的后宫禁卫军官,我怎么可能叛变?”他顿了一顿:“不过当时吉亚那小子兵变时,我的确也被吾皇怀疑过。直到我亲手砍掉了吉亚的脑袋,献给了吾皇,为此吾皇大赦我的家族,只是将刚的那一族的男人头活活割下来,挂在城头,女人全充了营妓罢了,但是吾伟大的帝王却赐给我一个突厥第一勇士的头衔。”
众人忽地静了下来,诡异地看了波同半天,然后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待众人笑过之后,波同不悦道:“你们不信?那就给你看看吾皇赐给我的宝剑。”
众人一脸稀奇地看他献宝似地将一柄乌黑破旧的刀递溜了出来,高举于顶,向西方拜了两拜。
然后一下子抽了出来,刀形弯长,有点像土耳其弯刀,刀身森森乌黑,还带着斑斑绣迹,众人笑得更凶。
波同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大理蛮子,就是不知道欣赏宝刀,我就是拿着这把宝刀杀了光义王的护卫,及时捉住了那些逃散的侍女的。”
“哟,波同哥,那为何太子没赏你几个,反倒把你给贬回来了呢?”一人凑趣道。
波同干咳了两声:“这个。。。。。。嘛,说来话长,只因。。。。。。。”
“只因这些个女人里,左将军看上了那个最漂亮的那个婵婵王妃,可是她却同你勾搭上了,然后偷偷溜走了,左将军把你参了一本,你就从副参将降到士官长了吧。”
众人哄笑声中,波同冷哼道:“左将军那是嫉妒,那么漂亮的女人喜欢上我,不喜欢他。”
婵婵,这个名字很熟悉,我忍着笑意在脑中思索着,接触到齐放若有所思的目光,猛然醒悟,那不正是非白安排在光义王后宫的暗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