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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2页)

这着实让我感到意外,尼玛泽仁双手托起藏刀,在我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

离开藏北后,我走过许多雪山和草地,感觉尼玛泽仁的影子一直跟随其后,在突然的幻觉里,他有时就像一把隐匿在雪山与草地之间的藏刀,当太阳偷跑出来的时候他就光芒万丈,当太阳隐退天空的时候他则暗淡无光。那份亘古的神秘感,亦如千年不化的雪山,在我眼睛里年年生长,即使有时候融化一点点,也要变成文字在我的回忆里加钢淬火。更多的时候,这把藏刀则成了我夜间行走雪线的“护身符”,只要看它一眼,明天的方向就会比今天亮,只要抚摸它一下,岁月的路就会充满温情的陪伴,只要拥它入怀,民族的感情就永远不会生锈。

暗恋阿吉拉姆(1)

西藏每年都会有许许多多的节日。

雪顿节便是西藏众多节日中最最热闹的节日之一。在藏语里,有一种把雪顿节译为喝酸奶的日子。如此盛大的节日,对一个热爱西藏并在西藏居住了十多年的汉族青年来说,如果只是喝喝酸奶,我会认为那是一个很没意思的节日。纵观西藏瑰丽的民俗文化,看藏戏才是雪顿节的重大主题。因此,雪顿节应该有一个诗意的解释——喝着酸奶看藏戏。

其实,在西藏的日子,我并未认真看过几场藏戏。只是每年雪顿节,我都会接到一张小小的藏戏票。这恰似一张藏书票大小的戏票,看上去印染得十分粗糙,它是用类似于印农民画的宣纸印制的,纸张散发出浓浓的墨香,摸过票的手指总是被染得黑乎乎的,那粉红色的纸就像往日人民供销社包红糖的草纸,上面写着演出时间、地点,还有戏名。值得一提的是,戏名采用的是飘逸而质感的藏文,就像元帝师法旨。

我没有收藏的喜好,多数藏戏票到我手上之后没排上用场就浪费了。现在想来,那才是西藏颇具收藏价值的珍稀之物,它体现的价值不是经济,而是雪域深处的文化。曾经给我送戏票的文化部门和藏族朋友几近成了记忆之门的时光幻影,我能清晰记得的只有在布达拉宫前面的草地上看过的那一场藏戏。对于中华民族戏剧历史中最久远的戏种之一的藏戏,尤为遗憾的是我至今仍是个门外行。尽管我曾勇敢地跟随成批的藏族人挤进人山人海的人群,最后眼睛只能傻傻地落在一件蓝色的面具之上,久久发愣。藏戏分为白面具和蓝面具两个流派,白面具藏戏是早期藏戏,演出风格古朴,而我看到的蓝面具藏戏则十分的华丽,尤其是它的服饰和表演,显得极为多样夸张。望着它,我无法遥感这座年轻高原的细枝末节?一年一年,它便成了我怀想一个节日的古老词汇。多年后发现,在雪域高原的细节深处来来往往的那个人并没有看懂藏戏。当回眸那一场刻骨铭心的藏戏时,自己仿佛成了那个躲在银幕背后呼呼大睡的孩子,时光之书一页又一页地将我翻回童年的记忆。

那时的夜空当然比现在美,星星和月亮绝对比几米画上的明亮。最初的童年——常常坐在父亲的肩头。后来的记忆——看一场坝坝电影和缠着父亲买一块橡皮擦成了同等奢侈的事情。放学回来书包一丢,只要听说哪里放电影,不管跑多远的路,饿着肚皮也要去。即使是看过好几遍的老电影也要去凑个热闹。多数时候,电影还没结束,那个人就倒在草地上打起呼噜来,直到月光用力地把他拍醒。第二天,比他小一点的孩子拉着他的衣裳问,昨晚电影里都放了些什么精彩的内容?他想了半天,摸摸脑袋才反应过来——

我看到的只是银幕的背后。

藏戏留给我的印象便是小时候看坝坝电影的气氛。看过藏戏好比只是看过一场绚烂的焰火表演,使我无法走进她的内部世界,就像许多人走进西藏却无法走进她的灵魂一样。我也曾一个人走出人群,走出四周被雪山环绕的西藏,在川西民间的山水之间,因藏戏联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社戏》……

那一年的雪顿节,戏台就搭在布达拉宫正门的草地中央。没有灯光和复杂布景,舞台两边各自竖立了一根粗壮的经杆,中间悬挂一幅巨大的唐卡画,画中的人让我疑惑不解。唐卡上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何方人士?我好奇地问旁边那位红头穗麻花辫的男子。没料到,他瞪大眼睛,把我上下打量一番,眉头缓慢深锁起来。他用手远远地指着唐卡:你连他都不认识还看什么藏戏?他叫汤东杰布。

我用惭愧的眼睛看着唐卡。汤东杰布?

他是白教香巴噶举派的上师,虽然成就很高,却因为年轻时候放任不羁的怪诞行为而受到正统的排斥。我听得一头雾水。哎,都懂吗?他看着我的眼睛,眉头逐渐打开。我无奈地摇摇头。这时我才发现此人看什么东西都是左眼,并且保持偏头的习惯。望着他青铜色的脸,我无法辨别他真实的年龄,但我相信此人一定是经历过西藏重大历史的人,并且他瞎掉的右眼一定与西藏的某一段掌纹有关。在心里,我很快把他当成自己欣赏藏戏的启蒙老师。尽管至今喊不出他的名字,可每次,每次,只要他的表情在记忆里重现,我就会因他而想象出一段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西藏历史或历史片断。这样的事件与他有关无关都不重要!我只知道,在我心里,已经乐意接受了像他这样的藏族人,甚至我可能永远记住他的那句话:因为有了汤东杰布才有藏戏。那意思大概是唐卡上的那个叫汤东杰布的人是藏戏的创始者,藏戏之所以能跟随历史演到今天多半有汤东杰布的功劳,从某种意义上可以判断,今天的藏戏有纪念的旨意。

关于西藏多年前的藏戏,我曾经只是在西藏官方最大权威人士住所之一的桑耶寺中的壁画上悄悄琢磨过。那画上描绘的藏戏具有无数传说。但我敢肯定那时的演出场景比现在我亲临现场看到的演出更为简陋,其伴奏只有一鼓一钹,可想而知,西藏旧时的娱乐色彩多么单调、乏味。

但藏戏决非是一门乏味单调的戏种。

藏戏,即藏族戏剧的泛称。在藏语文中,藏戏被称为“阿吉拉姆”,就是“仙女大姐”的意思,简称“拉姆”,即仙女。传说是因空行母下凡为主角,加山南地区的七姐妹首先参加了表演而后得名。相传14世纪时,噶举派高僧汤东杰布为在雪域高原造桥普渡众生,将民间戏剧与说唱艺术结合在一起,用民间歌舞“谐钦”的音调为唱腔,融宗教舞蹈于一体,创立了高原上第一支藏戏团,他带着这支藏戏团辗转西藏各地演出,为修桥募捐,也使得藏戏这一崭新的艺术形式在高原上广泛流传。因此,后来的藏戏艺人也都将他奉为藏戏祖师。藏戏艺术发展到今天,逐步派生出众多剧种流派,《文成公主》《诺桑王子》《卓娃桑姆》《朗萨雯蚌》《白玛文巴》《顿月顿珠》《智美更登》《苏吉尼玛》八大剧目已成经典,内容多取自历史典故、人物传记、民间传说和佛经故事。

暗恋阿吉拉姆(2)

那天,我看到的是日喀则戏班子演出的《文成公主》。戏台前后,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围观的藏族观众。让人颇感意外的是这些观众当中,老人和孩子居多。他们的神情比我想象中的明媚,而且不时发出幸福的欢声笑语,那笑语像经筒摇撼的一米阳光,散发着经年的藏香。有过路的四川民工停下来,望几眼就走了,连笑容也没留下就走了。我终于从外三层挤进里三层,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结果什么也没看懂,只是心情有些异常紧张。

演员们穿着鲜艳的藏族传统服饰,全身戴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尤其是头上那些光怪陆离的面具,真让人不知这是藏戏演出的需要?还是藏戏服饰搭配的必要?也有可能,藏戏艺术本身就与民族服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个把脸涂得黑乎乎的家伙,让我情不自禁想起小时候村子里的姑娘们打死也不愿意扮演的川剧丑角。我记住了舞台上那几个打打闹闹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滑稽的动作逗得台下一张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在一瞬间变成了迎风招展的格桑花,首先是一朵,后来是一片,风吹过后,遍地花瓣,随风轻扬,眨眼之间,疑似人群,花之海洋。

我从戏台的左侧挤到右侧。这个角落几乎都是跟着大人们出门玩耍的孩子。他们默然的样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天地间。一个人年幼时在银幕背后的大声喧哗,探头探脑,指手划脚的情景顿时在他们木呆呆的侧影中浮现出来。也许这些住在天堂隔壁的孩子早已对魔法师失去了兴趣,他们的目光可以任意将公主文成抛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与未来科技组合的重金属声音一起避开了上帝的眼神,他们是否听够了历史嘴里发出的千年一叹?在万年沧桑的布达拉宫脚下,他们围着自己的圈子就像围住了一个时代。你看他们各自专心致志地遥控着自己心爱的玩具,那心情就像带光、带电一般刺激,其愉悦的成份自然比我小时候充足。

忽然,我看见一个坐轿子的女人在唱歌。她手持鞭子,目视远方,气度不凡。过了一会儿,舞台上突然钻出两个佩着长剑的太子,他们跳着舞走到舞台中央,轮番来了几个高难度动作,接着就是很多人一起出场,铺满整个舞台。当时,我根本没有听懂那个女巫一样的天使唱的啥意思、演的什么情节,但我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生动有趣的场面。

自从进入西藏后,我就慢慢远离了内地的流行音乐,移情别恋般地爱上了这块雄性土地上诞生的十分具有生命张力的歌曲。在西藏游荡十多年,我已经能熟练地驾驭这里的歌曲。也许是生活中渐渐注入青稞和酥油的营养吧,当我唱起藏歌的时候,常有人误将我当藏族人。可是,我还不会唱藏戏。藏戏音乐有别于朗玛、锅庄、果协以及八廓街上流行的藏族歌曲。藏戏的唱腔十分独特,我连发音也没学会,更不懂其唱词。一般的藏族歌手嗓音是无法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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