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走了,把这家里仅存的一点人气也给带走了。
分明是刚过立夏的天气,谢知津却觉得这间大平层里冰凉彻骨。
窗户半开着,似乎有蒙蒙的细雨打在玻璃上,湿润雨气透过纱窗蔓延进来,像迟迟悔已的离人清泪。
谢知津站在窗前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除了密布的阴云什么也看不见,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轮满载着清霜的月亮。
他在加拿大的时候也常常这样仰头看月,可异国他乡哪有月。
谢知津苦笑一声,摇头拉上了窗帘,将窗外本就不可闻的雨声和埋在阴云后的月亮彻底隔绝在外。
月亮就被牢牢抓在手里的时候,人是不懂得珍惜的,总觉得来日方长,又或是地久天长,一辈子遥遥望不见尽头。
可只有当月亮不在自己手里了,远得再也够不到了,才会知道那东西的可贵。
不要试图去抓月亮,抓到的只有镜花水月一场。
一年了,谢知津自季声走后就不停地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去起季声,他一开始只是再劝自己,说怕自己想起季声会生气。
可直到有一天他因为股东会临时取消而提前回家的时候,才在那个寂静无声的晚上想起了季声。
想季声脸红着接了他的红气球,想季声带上他送的戒指说试一试,想季声为了和他分手受的屈含的辱……
谢知津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所有关乎于季声的情绪之中,根本就没有生气这一项。
他没有去查季声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黎江市,是不是已经换了工作,是不是谈了新的恋爱……
谢知津全都不知道,他放季声走了,就真的放季声走了。
可之后的时间才是最要命的,谢知津躺在那张双人床上,抬手就能碰到一侧的床头柜,里面有两枚载着记忆的铂金戒指。
他苦笑一声,反手关了台灯,卧室里彻底淹入夜色。
谢知津回国之后更不敢再让自己有闲暇的时候,他照旧见客户谈生意,把公司里的事打理地井井有条。
白誉与他一直往来频繁,没过几天就亲自到禾信去找谢知津。
白誉还是那个样子,一双桃花眼看过来的时候盈盈有光,笑起来含蓄热络。
&ldo;知津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啊,回国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是听公司的员工说起来才知道的。&rdo;
谢知津靠在办公椅上捏着脖颈笑:&ldo;白总现在可是大忙人啊,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的时间么。&rdo;
白誉抬手告饶:&ldo;可别,再忙也忙不过你。&rdo;
谢知津听见这话脸色稍微沉了沉,白誉很快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古怪分子,又自然地将话题岔开:&ldo;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晚我请客吃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