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手舞足蹈,连带得使我和白素,看来也像是跟著她在跳舞一样(因为我们都握住了她的手),她叫道:“是,就是这句话,妈妈的妈妈……有时说的话,不是很叫人懂。”
白素喜容满面:“她又怎么说?”
红绫道:“她说,要补救。所以,把许多我早该知道的事,许多我不知道,连你们也不知道。可是她知道的事,都教给我,使我知道。”
我和白素听了,都又惊又喜,我失声道:“那得多久?你要离开我们?”
红绫先是呆了一呆,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若是要跟她的外婆去学习知识,那岂不是又要离开我们?说不定学呀学的,连她也变成了外星人,那对我们来说,可是得不偿失了(父母有时,也颇为自私)。
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红绫一开始不明白,可是立刻明白了,她侧著头,摆出一个很是可爱的姿态,摆脱了我们的手,双手拍打著她自己的脑袋:“已经完成了,她把我该得的知识,全都输入了我的脑子中。”
一时之间,我、白素和铁天音三人,连呼吸都停止了,只是怔怔地望著她。
自然,外星人传授知识的方法,绝不必像地球人那么笨,一个字又一个字地教,一条公式又一条公式地死记硬背。他们可以对人的脑部的记忆储存部分,作直接的输入!一下子就把知识化为记忆,使得一个野人,可以立刻变成一个无所不知的超人!
我和白素一直都把红绫“遇仙”,当成是好事,是幸事,可是也绝想不到,竟然好到了这种程度!
红绫也想不到我们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
倒是铁天音先打破沉默,他叫了起来:“天!你是说,现在你的知识,和外星人一样了?”
红绫回答得很严肃:“妈妈的妈妈说,她已把一切都输入了我的脑子,可是有许多知识,我现在还不能了解,也不能运用,一定要通过一个‘消化过程’,才能变成我的真正知识 这个过程可能要很久,要看我是不是肯努力。再说,我做野人太久了,不一定有兴趣急于去掌握那些知识,我也觉得她说得对。”
红绫一个人在侃侃而谈,我、白素和铁天音三个人,像是傻瓜一样地看著她。
我和白素尤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后来我和白素谈起当时的情形,白素也大是感叹:“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忽然之间,知道了自己的女儿,竟然承受了可以说在地球上再地无人能及的知识,真的不知该如何才好,本来,准备花上二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希望能把她带领进文明世界之中,可是如今,她已经站在文明世界的最尖端,当时心中固然高兴,可是同时想到的,却是不知道那是福还是祸,真不知该如何才好!”
白素把当时的心情,说得很是生动,我的情形,和她全然一样。
只有铁天音,虽然也一样惊愕之至,可是他至少还能活动,不像我们,像是遭到了电殛。不过,他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他伸手指著红绫,大失常态,一叠声地道:“你……你……你……”
红绫笑嘻嘻地望定了他:“天音大哥,你可是想问我些什么?”
看铁天音的神态,自然是想向红绫问些什么,可是由于地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都堵在喉咙里,一下子问不出来,在喉际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咕咕”声,双眼也有些翻白。红绫反倒安慰他:“随便问一个,嗯,问一个你认为我绝不可能知道的。”
铁天音看来正有此意,所以红绫一提醒,他先是发出了一下怪叫声,然后,极急速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那个问题,是用德语提出来的 这很自然,他在德国受教育,德语是他使用的基本语言。
他说得又急又快,我一时之间,没能听得明白 当然也由于他的问题之中,有很多是科学上的专门名词之故,我只听明白了问的好像是什么“硝化作用”和“合成的能的来源”之类的事。
当时,我不禁皱了皱眉,第一个想到的是:红绫怎么听得懂德语?继而立即想到,她的外婆既然把许多知识都“输入”了她的脑部,自然也包括了地球人所使用的语言知识在内。别说德语在地球上有很重要的地位,只怕连中国四川的土话,和南美洲印地安部落的语言,也全在红绫的脑袋之中了!
继而,我又想到,铁天音的这个问题,一定专门之至,连我都没有听懂,红绫能答得上来?我竟然大有怕女儿难以应付的紧张心情。
看来白素的想法,也和我一样,她在那时,伸手向我握来,手凉得很。
红绫听了铁天音的问题之后,大眼睛眨了两下 她的眼中,一点不夸张,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她略抬了抬头,应声吐出了答案,说来清楚之极,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明白,但是对内容,却截然不解。
她说的是:
“2NH3+3O2→2HNO2+2H2O+158kcal”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立刻向白素望去,白素也摇了摇头,我只看到铁天音在刹那之间,像是傻了一样,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绫笑:“天音大哥,我脑中这种古怪的东西太多,总算一下子就可以理出来,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那有什么用。嗯……那是……公式?显示亚硝酸菌把土壤中有机物分解而产生亚硝酸的氧化过程?”
值得一提的是,红绫对那个公式的解释,也是以流利的德语说出来的。
铁天音的反应,很出人意表,他陡然发出了一下号叫声,接著,双手抱住了头,整个人,在墙上重重地撞著。
苗人的屋子,都是竹子搭出来的,墙也是竹子的,给他大力一撞,摇晃著,发出可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