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看清了这世道,不求死后虚名,但求死亦无憾。
“裴廷尉!”余枢膝行至裴砚舟面前,伏地恳求,“罪民亦是共犯,请您网开一面,将罪民与山长收监一处便于照顾。”
“胡闹,你快回去!”山长沉着脸厉声斥责,“你身为堂长,岂能任由书院乱如散沙!顾好师生才是你的职分!”
吉祥和魏平不敢插嘴,都等着裴砚舟发话。
那对师徒争执间,吉祥听到院外杂乱的脚步声,跑出去看到乔睿行身着官服,脸黑成锅底像来捉拿嫌犯的。
这案子不是归大理寺管吗?都察院跑来凑什么热闹!
她折回去给裴砚舟报信:“是都察院的乔中丞,他带来了好多侍卫,直奔山长这儿来拿人。”
不等裴砚舟下令,魏平提刀冲出去:“大人查案,岂容他来指手画脚!”
山长急得推余枢一把:“你就别来添乱了,还不快回屋里去。”
能救一个是一个,吉祥捂住余枢的嘴,将他拖进房中绑起来。
“别让山长替你操心了,还记得明德学堂的慈阿楠吗?小茜应该跟你说过她吧。”吉祥看他愣住了,匆忙叮嘱,“你能逃过这一劫,就把那姑娘收养了吧,小茜说过要带她回家的。”
余枢睁大酸涨发疼的眼眶,瞪着吉祥离去的背影,悲怆地闭上了眼睛,嘴唇哆嗦着轻唤一声“小茜”。
院中乔睿行正与魏平争执,他要将山长押回都察院审问。裴砚舟自是不肯让步,护在山长身前阻止侍卫靠近。
吉祥见状火冒三丈,指着乔睿行鼻子骂道:“厚颜无耻的跟屁虫!我们大人抓到的嫌犯,你跑来想捡现成的?门都没有!”
乔睿行认出她是称霸京城的刺头,在郭巍寿宴上把寿星骂得找不着北,被司南絮陷害成魅妖都能在皇帝面前全身而退。
还不是仗着裴砚舟护着她!
“小丫头嚣张什么,这回裴廷尉可护不住你!”乔睿行比她更猖狂地甩出皇帝手谕,狠狠砸向裴砚舟脸上。
“本官奉旨前来羁押嫌犯,裴廷尉若不服,即刻与本官进宫面圣。”
吉祥横手接住手谕拿给裴砚舟看了眼,见他面色煞白,就知道是皇帝亲笔没错了。
她扬起那纸手谕质问乔睿行:“移交案件这么大的事,皇帝也没有颁下诏书,肯定是你这个奸臣谗言惑主……”
“放肆!区区一个小吏,竟敢污蔑本官冒犯圣上!来人啊,立刻将她押回都察院……”
“乔大人,老夫随你回去便是。”山长松开裴砚舟的手,朝吉祥摇摇头,神色坦然走出院子。
“山长!”裴砚舟追上来扶住他,乔睿行吊起眼梢,阴阳怪气地呵斥:“裴廷尉,你敢抗旨不遵?”
“本官即刻进宫面圣!”裴砚舟昂首阔步搀扶山长同行,他从乔睿行身边走过,侧目蔑视,“此案正式移交之前,乔中丞不得对山长擅自审问。”
乔睿行冷哼了声,挑眉示意侍卫带走山长,敷衍地面向裴砚舟拱下手:“裴廷尉,请吧!皇上料到你心有不服,正在崇政殿等你前往。”
“大人,我跟你一起去。”吉祥追上前被乔睿行一把推开,“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宫。”
“承谦!”山长推不动身边的裴砚舟,摇头叹息,“为师说的还不明白吗?你又何必……”
“说什么悄悄话呢,裴廷尉该不是教嫌犯串供吧?”乔睿行命人将山长从裴砚舟身边拽开。
裴砚舟无奈看了一眼吉祥,用眼神交代魏平送她回大理寺。
吉祥又气又急,真被山长说中了啊。
乔睿行那狗贼拿皇帝手谕来压裴砚舟,皇帝为了保他儿子,连老脸都不要了。
裴砚舟决意进宫,魏平干着急也没办法,拉了把身边的吉祥:“走吧,我们先回大理寺。”
吉祥哪有心思回去,她看着裴砚舟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里,心里翻腾的怒火难以抑制。
“不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郭巍最爱抢功,他怎么不来缉拿嫌犯?皇帝怎么偏就信了乔睿行的鬼话?”
吉祥想到乔睿行是司南絮的狐朋狗友,心呼不妙,如果司南絮暗中使坏,裴砚舟进宫怕是个陷阱。
“小平子,你去都察院找郭巍,无论如何先保住山长。”她怕乔睿行对山长严刑逼供,也怕司南絮趁机给裴砚舟编排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