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也有此意,但他还记得大人的吩咐:“小祥子,你去哪儿?大人要我照看你的。”
“我有分寸,咱们各顾各的吧。”吉祥急得上火,但她内心深处出奇平静。
她感应到裴砚舟此时的心境,他不怕面对皇帝,还有把握与皇帝周旋。
但皇宫那就是龙潭虎穴,皇后和太子在明处盯着他,司南絮躲在暗处算计他。
吉祥哪能安心呢,她直奔撷芳轩找到许婉柔,请她帮忙求见三皇子。
祁渊没摆什么架子,但事不关己懒得走动。
许婉柔情急之下使出杀手锏:“掌柜的,你不进宫把裴砚舟带回来,我今儿就不干了。”
祁渊啼笑皆非:“你就算把撷芳轩都砸了,我也不会惹火烧身,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抬眼看向吉祥,“裴砚舟是个奇才,但他并不是不可替代。然大梁储君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太子。”
“天谴既是人为,太子的名声算是保住了。在你看来他罪孽滔天,但在父皇眼里,他犯的错不值一提。”
吉祥气得要发作,祁渊扬手告诫她冷静。
“世人眼界千差万别,君臣子民之间更是隔着鸿沟天堑。你想知道裴砚舟的下场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祁渊拿起桌上的一根茶匙,双手握住两端,稍一用力咔嚓折断,“过刚易折,他若不肯屈从,就是这个下场。”
吉祥听到刺耳的咔嚓声,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快被掰断了。
她太了解裴砚舟的为人,他恩师眼看要没命了,怎么可能向包庇太子的昏君屈服。
她死死咬住唇,强迫自己把眼泪逼回去:“不用祁东家亲自出面,送我进宫难不倒你吧。”
祁渊不为所动:“我为何要帮你?裴砚舟他敬酒不吃,我跟他又不是一路人。”
许婉柔在祁渊眼前挥了挥拳头:“你不帮她,我帮!吉祥,别求他了,我陪你去救裴砚舟!”
眼下危机重重,群狼环伺,就算她们姐妹能混进宫里,救出裴砚舟又谈何容易。
这一次,她只能与虎为谋。
吉祥取出荷包里那枚扳指,放在祁渊面前:“扳倒太子,顺便让裴砚舟欠你个人情,一箭双雕的好事,你做不做?”
祁渊眯眼打量扳指,稍作沉吟,展眉轻笑:“裴砚舟何德何能,有你这么忠心的属下。”
夜色阴沉,巍峨宫墙被黑暗吞噬,廊檐下昏暗的宫灯在冷风中萧瑟摇曳。
崇政殿里空荡静寂,裴砚舟等了数个时辰都没等到皇帝。
他绷紧的面容冷如冰玉,心似擂鼓,头顶窜起一阵异样的刺麻。
皇帝避而不见给他施压,直到他低头妥协。
裴砚舟坐在窗前,半张脸跳跃着微弱的烛光,另一侧融入浓重压抑的暗夜。
原来他的生死,仅在帝王一念之间,与太子眼里的药童无甚区别。
裴砚舟为自己感到可悲,多年来的信念与骄傲在黑夜里近乎崩溃。
嘭一声,有道矫健黑影破窗而入,他躲闪不及,焚心碎骨的剧痛在肩头炸开。
裴砚舟疼到昏厥,脚步趔趄地倒在地上。
紧接着刺客飞闪到他身后,将冰冷的铁鞭缠住他脖颈,一寸寸勒进他皮肉,甚至能听见颈骨碎裂的声响。
裴砚舟眼前那片微光变得支离破碎,他眼底被勒出密麻血丝,挥起拳头徒劳挣扎几下,浑身疼到麻木,耳边持续的嗡鸣使他意识涣散。
身处生死边缘,他来不及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脑海中只记得那张明媚娇颜。
吉祥,我好想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