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们和猎人们无声地凝视着这奇异的景色。据说半个月前,第一个发现圣河流经此地的人,惊讶得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许久。
根据从遥远的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圣典,这条肉眼看不见的河流是由源自诺由古世界的雪水形成的。诺由古是一个十分富庶的世界,那里雪峰耸立,居住着众多神祗。
阿法鲁神——创造所有世界的众神之母,掌管着诺由古的四季循环。
传说诺由古一到春天,阿法鲁神就会将大量的雪水汇成一条河流,让这些富含养分的水流到其他世界,把神的恩典赐给其他世界的人。
从很久很久以前的太古时代开始,每隔数百年时间,这条肉眼看不见的圣河就会流经罗塔大地。
据说尽管人们看不见,但是被圣河滋润过的大地,草木长得更加翠绿,麦子也能获得大丰收。
在北部地区,匹库亚因此长势喜人,以匹库亚为食的动物也得以大量繁殖,狼群由此不再挨饿,即使冬天也不会袭击家畜。
遥远的诺由古世界现在应该又是春天了。众神居住的这个世界春天很长,将持续数百年——这条河流也将滋养大地数百年吧。
不过,这条源自异世界的河流不仅能带来神的恩典,也潜藏着灾难——阿法鲁神的逆子恐怖之神塔鲁哈玛雅可能通过这条河流降临人世。
一个塔鲁·库玛达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
“哈萨鲁·玛·塔鲁哈玛雅(带来恐怖之神的河流),我等衷心祈愿,祈求您制止恐怖之神塔鲁哈玛雅,不要让他随着河流降临到这片大地之上……”
他们轻轻走近祭坛,面无血色地凝视着上回摆放祭品的地方。他们供奉的动物早已被猴子们拿走,只有石板上还残留着血迹。
祭司们命令猎人们把鹿放在祭坛上。
“我等献上鲜活之鹿——祈求您用它的鲜血制止恐怖之神塔鲁哈玛雅。”
祭司们开始一起诵读经文。突然,有一个祭司不知看见了什么,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快看那儿!”
其他的祭司皱着眉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结果一个个都吓得目瞪口呆。
一部分苔藓在看不见的河流泛起的涟漪映衬下闪闪发光,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滴。滴答,滴答,有些地方开始红光闪烁。
祭司们的脸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
“怎么回事……是预兆吗……”
“是的,预兆出现了。”
“也就是说,查玛巫(召唤神的人)还活着?”
祭司们吓得手脚冰凉,全身发抖。那不可能是刚刚献上的鹿的血——也就是说……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在辛塔旦牢城找到查玛巫的尸体了啊!”
其中一个祭司低声说:
“她在辛塔旦牢城被处死时,神殿的苔藓的确有一部分被鲜血染红了——我一直以为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挥作为查玛巫的力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老的祭司们战栗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诡异的红色血滴。
低头站在他们身后的拉玛巫们,嘴角忍不住浮现出笑意。与惊慌失措的祭司们相反,他们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2、狡猾的猎物
唐达坐在一间小客栈昏暗的小屋内,因为手被反绑在身后,所以背和手腕都疼得不得了。不过,比起被用粗草席一捆,像行李一样绑在马背上,马一跑起来就不停地撞到肚子,这已经好多了。
斯法鲁似乎气得不轻。不管唐达因为难受而呕吐还是呻吟,他一概不理,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到达下一个驿站才放他下来。齐基萨的遭遇和唐达一样,现在还坐不起来,一直躺在床上呻吟。唐达很想帮他按摩一下,无奈自己被绑在柱子上,绳子的长度只容自己躺下或坐起身,根本够不到躺在屋子那边的齐基萨。
和斯法鲁同行的只有那个被巴尔萨打昏的年轻女子,另外两个男人去追巴尔萨了。
虽然我没有拖延太长时间,不过巴尔萨应该顺利逃走了吧……去追巴尔萨的两个男人十有八九是咒术师。如果他们和斯法鲁师出同门,多半会利用动物充当他们的“眼睛”讲行追踪。
最需要提防的是斯法鲁养的那只鹰。那只总是停在斯法鲁肩上的鹰,不用说一定是承载了他的灵魂的“眼睛”。而且它见过巴尔萨,认得她。此时此刻,它应该在空中飞舞,用它那双尖锐的眼睛寻找巴尔萨吧。要是早点儿把这只鹰的事告诉巴尔萨就好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唐达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却还没有到坐立不安的地步。唐达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巴尔萨如此有信心,不禁苦笑起来。
变成人质虽然有些丢脸,不过随着呕吐感的消失,能够专心思考后,唐达反而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他或多或少可以了解一些斯法鲁等人的想法,弄清他们准备采取什么行动。最重要的是,他能够陪在齐基萨身边。
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子端着个碗走了进来。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碗递到唐达嘴边。
虽然有点儿烫,唐达还是老老实实地喝了。因为一闻见味道,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汤药。估计是斯法鲁看见唐达一直在马背上颠簸,怕他的身体吃不消给他熬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