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凭着给成表哥吃闭门羹这一点,她盛香兰就要敬那位姑娘一杯!
知晚只默默听着,又喝了一盏茶之后,才朝着花园子走去。她叫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先回屋给她准备热水洗漱,自己则一个人想在园子里走一走,清净下心神。
结果走着走着,走到了成家跨院处。
成天复原来没有去书斋,而是站在了武场子,对着那根新换的木桩子上下打量。
知晚正好看见这一幕,呼吸一紧——旧的那一根是她那日心烦用剑砍烂的。
不过仆役们见武场的设施坏了,自己主动调换也很正常,表哥这么看,是有什么不妥吗?
她不想私下里跟表哥说话,便快步转身想要离开。
没想到表哥却慢慢悠悠地喊道:“走那么快干嘛?说说,为什么砍烂我的木桩?”
知晚只能停下,却并不想跨过院子,只隔着院墙透过轩窗道:“原本就快要稀烂的木桩子,手下没控制好力道,自然要烂的,大不了,我赔个新的给你便是了……”
成天复走过来,没说原来的木桩也是新换不久的,可不是几下就能砸烂的。
他将胳膊搭在了轩窗边,轻笑着道:“是有烦心事儿?我听看护武场的仆役说,你砍木桩子的力道,比战场的屠夫都骇人。”
知晚不看他,只将背靠在墙上,抬头望天低低问:“你是故意那么对公主的?明明这桩姻缘好处甚多,公主也并非那种娇蛮不讲理的,你为何不愿?”
成天复直起身子,漫不经心道:“别人不清楚就罢了,你为何还要问?再说公主金枝玉叶,自然要配更好的,我母亲也就是想想觉得好,待真娶了,她第一个吃不消……”
知晚扭头冲着窗户道:“所以,你自己挑拣的,便是个能将你母亲伺候明白的?”
她一直都想不透表哥为什么喜欢自己。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表哥真的能找到许多强过自己的。
若是他怕母亲受气,所以才看上了一直在盛家寄养的自己,倒是有情可原。
但是这么想想,她突然又觉得胸口闷闷的。
成天复有些不爱听她的话,挑眉开口道:“什么叫将我母亲伺候明白?若是那样,满院子的丫鬟,我就要娶个遍?满京城都挑不出比你更气人的丫头!”
知晚听了这话,抿嘴便要走,谁知成天复却伸直胳膊够住屋檐,腿下一个用力,白光一闪,若飞鸿轻燕般,径直利落地越墙跳了过来。
知晚吓得后退了一下,手捂住胸口道:“好好的院门子不走,偏在我眼前跳墙……吓我一跳!”
成天复轻笑着看着她挂着嗔怒的白皙面庞,道:“好了,又是我错了,下回绝不吓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样,不准去给金廉元拆线,他若是这次得了香甜,岂不是隔三差五地划刀子来找你?”
知晚瞟了他一眼说道:“一早就请了别的郎中去赴约拆线了,我哪里会再见他……对了,我明天就趁着去叶城清点商铺子,护送舅舅他们去叶城了。你的殿试贺宴,我大约也赶不上了,先祝表哥高中状元,前程似锦。”
成天复最近看着小表妹,都是半撅着嘴,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看来再玲珑剔透的小姑娘起了性子时,也是鼓鼓的气包一个。
他以前总是不理解那些同窗泡在风花雪月的场子里,跟一群不知所谓的红颜知己有什么可聊的,居然一泡就是一整天,可是如今他倒是品会出一二来了。
若是心仪的,整天腻在一处,就是不说话,心里都是舒服极了的。
“表哥,你快要殿试了,就不要再分神了。现在时候尚早,还不去快些读书?”
知晚不想在墙下跟他久立,所以便催促着他快些看书去。
成天复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对丝麻银线的小手套,递给了知晚:“这是我给你买的,戴着它再用剑砍桩子,手上不会磨出茧子来……”
说完他就将手套塞入了她的怀里。知晚觉得表哥又在调侃他,可再抬头时,表哥已经转身大步朝着月门翩然而去了。
知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副练功手套,精致小巧正合她的尺寸,而且在手套上,居然有倦鸟知晚归巢的式样。
这画境便是巧妙地将她的名字嵌在图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