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困在沈念心上的枷锁,她这个母亲当得太失败了。她不应该让儿子一直背负着这样一个沉重的责任,她拖累儿子太久了。趁她现在还清醒,她想放孩子自由。
沈念是她这辈子就完美最骄傲的作品,何其有幸她能有这样一个孩子。大多数孩子的童年是疼爱自己的父母和幸福的家庭,而沈念的童年是数不清的打骂和疯癫不能自理的母亲。
她是个累赘。
还有一个小时念念高考就结束了,就让她这个妈妈亲手替儿子解决掉自己这个累赘吧。
沈念回家的时候没有找到母亲的身影。他以为妈妈又犯病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妈妈的房门,生怕惊扰到入眠的妈妈。
然而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张鹿露亲手写下的字条。
「愿吾儿展翅高飞」
惊慌如野草一般在沈念的心中疯长,他的内心被一股难以挥去的不安盘踞着,恐惧如同一只潜伏的毒蛇渐渐将他缠住,越收越紧,令他陷入疯狂的漩涡。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整个人好似被雷霆劈中了一般,一双惊疑不定的眼里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绝望之色。
他的心中骇然,脑子里浮现出各种恐怖的猜想,嘴唇泛白,双手微微发抖,眼睛里透着不可遏制的恐惧之色。
求求你了妈妈,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拜托不要
不要离开我
他找遍了整栋别墅也没有发现鹿露的踪影,狂风乍起,后花园的大树发出树叶被刮动的沙沙声。
他惊愕地抬起头来,痴傻地转动着眼珠,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花园迈去。他越跑越快,终于在那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
曾经的后花园是沈念最喜欢的秘密基地。鹿露在后花园种着无数娇艳的花,他的父亲曾亲手在那棵树下为他打了一座秋千。
小时候的沈念总喜欢对着沈逸泽撒娇,央求他的父亲推得高点,再高点。他的妈妈就在旁边拿水壶浇花,时不时抬起眼温柔地望向他。
十年前的树下挂着他的秋千,十年后的今天吊着他的妈妈。
沈念的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的嘴唇大张着,嗓子却仿佛被哽住了,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双足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双腿似有千斤之重,难以动弹分毫。他感觉头大如斗,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响,好似有无数的蚊虫在耳边乱飞,啃噬着他的心,令他焦灼不安。他脆弱无比的内心,正经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喉咙问滚动着难以出口的话语,哽咽间,声音又轻又细,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变得艰难无比。
“妈妈——!!!”
沈念跪在灵堂里,望着遗像上鹿露年轻美丽的脸庞。
曾经鹿露狰狞的面孔消散不见,沈念只记得他小时候妈妈的音容笑貌。
他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进来吊唁,不知道沈逸泽从哪听到鹿露的死信,他坐在路边的黑车里,让自己的手下带了些慰问的东西送进去。
灵堂中间跪着的是他儿子沈念,沈逸泽吐出烟圈,那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他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和沈念联系,没好好看过他儿子的模样。
沈念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他闭上眼睛,表情淡漠得像冰。
“拿出去。”
身后的人一愣,解释道:“少爷,这是沈先生让我们……”
“谁是你们沈家的少爷?”沈念起身,视线直直射了过去,看得人心惊。
“你们沈家只有一个beta少爷,我是omega。”
“在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拿着你们的东西滚出去。”
有位长辈受不了沈念这种无礼的态度,忍不住开口:“沈念,你爸已经仁至义尽了。听说你母亲去世,他特意派了我们过来送你妈妈最后一程。你妈妈没什么亲人,你不要不知好……”
沈念猛然转身,一只手强有力地扼住那人的脖子,眼里弥漫出血丝:“他仁至义尽?演戏演得太过忘记自己的真实面貌了吗?这么有瘾怎么不去唱戏啊?我妈病了这么多年他有问过一句吗?人死了还在这装什么深情,难不成是心里有愧怕我妈变成恶鬼上门索他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