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交保护费,还是去警署捞人,警长于合向来狮子大开口,好在讲规矩,那些小弟被抓住顶多关上十几天,就会被放出来。
其他地区负责的警长,可能比于合好,也可能更坏,沈珏有一点可确认的是,负责外区治安的警长,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这月还有七天时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在这七天里把钱给我凑齐!”沈珏的话让在场所有小弟顿时徒升起压力。
有个小弟忍不住开口道:“老大,你是知道的,自从鱼子出事后,这段时间路上那些人都变警惕了,很难下手,最近也没有其他活来赚外快。”
“难下手就不去做了?拿鱼子当什么借口,每次出事情都是我来摆平,我对得起你们每个兄弟,往后也会一直对得起,所以你们必须对得起我。
我话就放这,不管是哪个兄弟变成鱼子那样,再多的医疗费我都出得起,要是残了废了,养一辈子我也养得起。”
沈珏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呼出,平复掉心中烦躁,继续斥责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他甚至已经做好颗粒无收的心理准备。
当然这番斥责不是为了单方面发泄情绪,大抵还是有点作用,至少小弟们端正了些态度,把那份惫懒骂没了。
沈珏缓和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你们自己应该心里有数。老规矩,你们先到吃饭的老地方等我,到时我有事情跟你们说,一个半小时后见,我先回去一趟给青彤买点药。”
“青彤都病那么久,会不会是快不行了?”
有个小弟忽然问道,自初次见过乔青彤一面后,便时常想起这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女生。
一提到她,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张娃娃脸,精致得宛如白瓷,以及那双惊艳得一眼就难以忘却的眸子,一点也不像是生活在外区的女孩子。
其他小弟们原本打算离开,一下都纷纷站住脚步,所有目光都集中那个说话的小弟,安静得只听得到风的吹拂声。
那个小弟左右望了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发觉那一道道目光里,似乎带着怜悯?
仿佛平静海面正在酝酿海浪,看着沈珏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他开始变得无措,带着慌乱地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随便问一句。”
“青彤是你叫的?”沈珏一把抓住那少年衣领,将他拉近到面前,目光阴沉得可以杀人。
从记事起,就与当时还不会走路的乔青彤相依为命,那时还有个沧桑男人带着他俩个,时间不记得是两个月,还是一个月,后来的一天对他吩咐了句话,半分钱都没有留下便转身离开,再没出现过,让沈珏不得不带着乔青彤颠沛流离。
如今那个男人的样貌,沈珏已经忘得差不多,或许从消失不见的那天起,那男人就已经死了。
以后你照顾她。
这是沈珏如今唯一记住那男人说过的话,也是离去时的那句吩咐。
从那时起,沈珏每天感到最深的只有饥饿,低声下气地忍受别人的欺凌,然而为什么还要照顾乔青彤这个累赘。
沈珏想不通,试过离开,最后还是内心挣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带着乞讨来的食物回来。
后来尝过太多酸苦滋味的沈珏想明白了,在这个人人自身难保的世界里,自私是当今世道生存下去的最好办法,可失去乔青彤,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他所熟悉的人了。
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哪怕是种错觉,沈珏觉得该努力活下去的意义也仅于此了。
那少年愣了愣,呼吸一下就加重了几分,双手用力地握成拳头,整个人僵硬始终没有动作。
“怎么,生气了?”沈珏不怒反笑道。
那小弟不吭声,脸上倒是渐渐胀红,其中的不忿谁都瞧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