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裴砺,他们之间冲突不是第一次,可是只有这次,阮蓁真正萌生了结束这一切的念头,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放不下,她恨这份放下不下,更恨放不下裴砺的自己。
阮蓁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算是终点,童话里的结尾总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童话是不存在的,现实是何等的残酷。
恰如她和裴砺,和这混沌浊世中很多男女一样,相遇,互相吸引,而后彼此厌弃又彼此痴缠,却一直狠不下心形同陌路。
正如现在,她决定跟他得过且过,只因为舍不得他们曾经甜蜜的最初。
双眼再次睁开后,目光已是一片清明。阮蓁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些混不吝的戏谑,“男人和女人,不就那么回事儿吗?”
叶琪愣住了,阮蓁说话时的样子,看起来有种陌生的世故,和难以言喻的沧桑感。
就算是和昨天的阮蓁相较,都判若两人。
阮蓁这边状态欠佳,裴砺那边则更是一片混乱。
套间式的家庭病房,裴砺整夜整天的守在医院,裴母余怒未消,对他的反应激烈异常,甚至不允许他出现病房里间。
裴砺基本任打任骂,连辩解的想法都没有,他妈妈是死里逃生,他则是失而复得。
下午,眼看母亲情况好了些,裴砺有急事去了趟公司,结果,就在他离开之后的半个小时,裴母的心绞痛再次发作,裴砺闯了几个红灯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汗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而后,心内和心外科的几位专家共同会诊出了结果,他们表示,就裴母现在的病情,用外科手段治疗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听见手术两个字,裴母情绪激动得几近失控。
家里人几乎轮番上阵地劝,她的态度却固执异常,最后,只好又请来几位心脏内科的专家,为她制定了新的药物治疗方案。
如此这般的忙乱,裴砺连着两天几乎没怎么合眼。
第三天中午,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下午回到医院,刚走进病房外套间就看见家里保姆正送洛宸离开。
裴砺不是一点意外都没有,很意外却也谈不上。
洛宸笑着朝他走过来,“他们听说阿姨住院,想过来看看,但人多了难免吵到病人,因此就托我全权代表了。”
他们代指的当然是裴砺的几个哥们,洛宸这话说得在情在理,而且很有分寸地掩盖住了裴母不喜欢裴砺那几个兄弟的事实。
裴砺道了声谢,送走洛宸,回到套间的时候,帮佣去了洗手间,他清楚地听见病房里头,传来他妈妈几声轻咳。
裴砺大步走进去,裴母半靠在床头,头朝一边的靠背椅偏了下,“坐。”
这简直是一改几天以来的不假辞色,裴砺只觉得如蒙大赦,迈着长腿几步就跨到床头边上,坐下了。
见他唇角忍不住地扬起来,裴母有些不自在地把脸转到一边,“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你说的对,你好好待在卓远就是我的期望,我不是那么不知足的人。”
她态度突然缓和,裴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我确实也不该操那么多心,”她转头看着裴砺:“现在我说句实话,要是前几天,我就真的那么去了,心里头最放不下的,只有你。”
裴砺喉头一哽,但没等他做出反应,裴母就问:“洛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题转得很快,“上个月。”裴砺老实地回答。
“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还没成家。”裴母深深叹了口气,“虽然说拿钱砸人不太好,可是,我是真的后悔,当时洛宸为你受伤后没直接给她钱一了百了,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她耗了两年。”
洛宸救过裴砺,这就是裴母虽然不喜她,但还一直跟她维持表面祥和的原因,也正因为这个,裴砺的哥们才会托洛宸来探病。
其实裴砺也不太愿意回想以前和洛宸那些事,所以,他一时没有出声。
裴母继续道:“洛宸不适合你,她眼神里边阴狠劲太足。她看着爽快,表面跟你们称兄道弟打成一片,可我总觉得她心里头一直另有盘算,越想越觉得她心思邪乎。”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洛宸有问题,他妈妈、阮蓁,两个他最亲近的女人,如此一致的评价,裴砺认真听着,越听越觉得疑惑。
裴母目光灼灼地直视着裴砺的双眼,肃然道:“她实在,不是你的良配。裴砺,欠人人情有很多种还法,你不许再把自己赔进去。”
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旧事重提,但他和洛宸已经成了过去,这是铁打的事实,裴砺点点头,“我明白。”
见他应允,裴母神色看起来非常满意,垂眸片刻,唇角漾出一丝笑意,“还有,洛宸模样一般,我的儿子这么帅,儿媳妇当然也得长得好。”
裴砺也被她逗笑了,裴母今天跟平时实在很不一样,理智平静,语重心长,和母亲以这种方式交谈,裴砺愉悦且欣慰。
给母亲倒水,端到她面前伺候她喝了几口,裴砺放下杯子时装作不经意地问:“那您觉得阮蓁长得好吗?”
话说完,小心地观察着他母亲的脸色。
裴母打量裴砺片刻,笑容不减地回答:“阮蓁啊,挺漂亮,眼神也干净,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难得没有扯上什么门第之见,裴砺深吸了口气,想着是不是可以带阮蓁来跟家里人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