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狂暴的病人虽然离开了病房的束缚,可是终究都是精神失常的人,面对突然起来的熊熊大火,顿时乱了方寸都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他们没有正常的思维和逻辑,只能惧怕地躲在大火燃烧不到的角落瑟瑟发抖。
而其他两名医生早已被殴打昏迷,蔓延的大火顺着酒精很快就吞噬了莫永元,他的尸体在大火中被焚烧渐渐成为一堆焦黑的枯骨,而徐婉君在火焰中放声地狞笑,如同这大火能毁灭一切,把她幻想出来的世界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但是徐婉君并不像其他病人,她有逻辑和思维,知道要离开这里,可等她打算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动,那名医生在徐婉君不备的时候,把用于禁锢病人的手铐戴在了自己和徐婉君的手上,医生已经无法阻止惨案的发生,唯一还能做的就只有遵循莫永元的遗愿,不能让徐婉君从这里离开。
火势越来越大,病房多处地方被点燃,刺鼻的浓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面全都是剧烈的咳嗽声,很多人已经昏迷,徐婉君知道再不离开自己也会葬身火海,可是那名医生束缚着她,徐婉君想都没想,低下头就开始啃咬自己的手腕,她就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一边哀嚎一边狰狞地咬断自己的手,在熊熊大火中,那个医生看见徐婉君满嘴是血,可她依旧在诡异地狞笑,抬起的手臂血肉模糊,上面只剩下由筋肉连接的手掌。
她挣脱开手铐,打算转身逃离出去,那名医生知道一旦让徐婉君离开这里,后果不堪设想,医生已经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和徐婉君同归于尽。
医生冲了上去,把徐婉君紧紧的抱住,死也不肯松开手,拖着徐婉君一同倒在大火中,大火顷刻间灼伤了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徐婉君撕心裂肺在大火里喊叫,试图挣开医生的束缚,可医生宁死也不放开,挣扎中过多的浓烟被吸入到肺里,徐婉君的身体在医生的手中渐渐不再动弹,而医生也随之失去意识,昏迷在燃烧的病房中。
我终于明白徐婉君的脸为什么如此狰狞可怖,还有她那只残臂,竟然是被她自己活生生咬断的,想起来都毛骨悚然,原来莫永元是死在那地下室的病房之中,万万没想到那永不见天日的病房里曾经还发生过惨绝人寰的惨案。
徐婉君如今还被收治关押在病房中,说明那一次的暴动她并没有成功,我更关心那名医生,虽然是医生的自以为是铸成大错,可到最后这名医生还是坚守了信仰。
“那……那名医生后来怎么样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云杜若焦急地问。
蒋馨予没有回答,我们看见她慢慢转过身体,我们听的太入神,窗外的夜雨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从窗口照射进来,刚好照在蒋馨予的脸上。
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是脸,早已经愈合的疤痕覆盖在上面,想必之前遭遇过很严重的创伤导致毁容,伤疤干涸卷曲很容易分辨出这是被大火烧毁的痕迹,整张脸大部分都是千疮百孔给人感觉狰狞恐怖。
……
“你……你就是那名医生!”我为之动容的蠕动着嘴角。
第二十章 邪灵恶鬼
蒋馨予那张脸已经告诉了我们一切,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在给我们讲述这一切的时候,是那样的懊悔和沉痛。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蒋馨予闭目表情悲伤地说。“永元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若不是因为我一意孤行,就不会有那些事发生,这些年我一直在自责,可惜……什么也改变不了。”
“其他的人呢?”南宫怡很关切地问。“跟莫永元一起进去的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你,其他的人后来情况怎么样了?”
“我和徐婉君因为吸入过多浓烟昏迷,但火势太大再加上发生在地下室,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永元和其他三名同事因为身上有酒精,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烧成灰烬相互混合在一起无法分别。”蒋馨予有些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看上去很虚弱,声音沉痛地说。“庆幸的是徐婉君最终没有逃跑,她和我一样被大火严重烧伤,其他的病人除了几个被烧伤外,也无大碍。”
蒋馨予说到这里,双手搓揉着脸颊,或许是因为再提及这段让她刻骨铭心伤痛的往事,她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很多。
“蒋院长,对不起!”我很诚恳地道歉,没想到她有这样惨痛的经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的疏忽而惨死,恐怕这将会是蒋馨予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内疚。“是我们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有什么地方没做对,希望你能见谅。”
蒋馨予无力地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很平静地说。
“没有什么对不对的,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查案,可永元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里,他希望看到的是这里英才辈出,我一直坚持把这里开办下去就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我不想这些学子因为一场无法弥补的事故,而被以讹传讹的谣言所蒙蔽,我希望从这里毕业出去的每一个学生,都能像永元一样,坚守着医生崇高而永不动摇的信念。”
“莫永元身为医者心有大爱,是贤者,他虽先故必登极乐。”太子站起身心悦诚服地双手合十。“死者已矣,你也不必太多介怀,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莫永元以身卫道是大慈悲,一切皆有因果,莫永元舍身成仁如今受人敬仰,你又何须挂还,事已至此还不如继往开来。”
太子几句佛理开解蒋馨予,我知道这件事对于蒋馨予打击很多,今天对着我们讲出来,她如同再经历一次,那种因为过失而导致亲人阴阳相隔的悔恨溢于言表,我们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转身很镇静地问。
“你经历过十九号大楼地下室发生的事,为什么到现在那栋大楼还留着,所谓触景生情,你既然不愿意提及,为什么不重建呢?”
“永元一生都致力于精神病的研究和救治,他把所有的心血都灌注在里面,而那栋大楼就是他最开始创办的精神病医院,那里有他的一切,我一直没有重建就是因为想把他的心愿延续下去。”
对于这个回答我多少能理解,默默点了点头,关门的时候,蒋馨予松开揉脸的双手,重重叹了口气,抬头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