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眉梢也不动一下,瘦削的身躯如箭矢般笔直升高一丈,而几乎就在他升空的同时,一条细若小指,通体闪泛着乌黑光幕的柔钢钓竿,已带着尖锐风声,自他鞋底一扫而过!楚云身形在半空中一个翻转,又倏而升高两丈,微微来了一个优美的半弧,朗朗笑道:“掌舵主,阁下这偷袭之技,倒可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绝呢!”
一竿叟掌凌手中这根柔钢钓竿,长约九尺,通体乌光隐隐,握在手中弹颤不已,一看就知道是个内家高手所用的兵器,他这柔钢钓竿,共分三节,平时不用可缩收成数尺长的一根钢棒,隐于衣衫之内,一旦与人交手,运用内家真力使出,一抖之下,即可伸出达七尺之长,攻守时可柔可钢,确实不容轻视。
这时,掌凌面色自若,一言不发,手臂微转,又是狂风暴雨般一十七掌,自四面八方攻向楚云。
这十六鞭的来势是如此疾劲,每一鞭之间的空隙简直可说紧密得丝毫没有,而且又是来自不同的角度与位置。宛似一面平地兴起的鞭网!
于是——
就似一尾在水中的游鱼,又好像在空中随意折转的飞鸟,更仿佛一线淡渺的烟雾,是那么轻妙,却又如此自然的在每一鞭看来几乎不可能的微小间隙中穿过,宛似一个有形无质的幽灵,自那钓竿中虚虚飘过,轻逸无伦。
一竿叟掌凌不由大吃一惊,偏身,抛臂,反手又是十九鞭,同时左手竖立如刀,突然推出两团劲气,逼向楚云下盘,应变之快,亦非同小可。
楚云在缓缓下降的趋势中,暗地吸入一口真气压入丹田,身形又在骤然间拔升,在他身形升高的刹那间,一片掌影,搂头盖脸的挥向一竿叟掌凌而去!
飘忽的掌势如雪花缤纷,劲气纵横交错,来往激荡,楚云虽是在半空中未踏实地展出,威力之大,仍是十足惊人!
一竿叟掌凌唇上的八字胡根根翘起,双目怒瞪如铃,不退不闪,手中钓竿旋动如风,呼啸的声音夹杂着圈圈深厚的罡力,在他面前布成一道气墙。
刹那间——
“轰”然激荡,巨响震撼四周,劈啪不停的暴响声传播不息,楚云身形又在空中一个折转,再升三尺,一竿叟掌凌却面色带金,连退六步,手中柔钢钓竿颤动如浪,晃摇不已。
蓦而——
楚云在空中狂喝一声,厉烈的长啸而下,一个大斜步,偏身直踏敌入中宫,抖手便是二十三掌,双腿却如闪电般飞向对方身后两尺之处
此刻一竿叟正是与楚云力拼之后,体内真气激荡不已,一口气尚未转过来,而一股股,一片片的凌厉劲风,又毫不停息的猛攻而到。
一竿叟惊怒之下,不克聚力回拒,仓皇中,本能的撤身后避——而楚云的双腿,正好飞到他身后二尺,位置之准,便好似那一双腿原本就等在那里似的。
在这一连串电光石火般的急打强攻中,几乎双方都没有任何一丝可供喘息的时间,更没有一点可供思考的余地,一竿叟此际甫始退身,便觉劲气袭体,来势之快,难以言喻。
若是一个寻常的武林人物,甚至一个在江湖上混得有名有姓的高手,也不能躲过楚云并不算狠辣的一着,但一竿叟到底是出生入死过的人物,在这千钧一发之中,他大吼一声,双臂奋力一抖,身形斜着拔起空中,顺势就是一记“长龙人海”直劈敌人脑门颈项,鞭梢划空,尖锐刺耳!
于是——
就在他身形拔起,鞭势下击的瞬息之间,左胯已被楚云鞋尖沾到一丝,而在一个功力绝高的内家好手来说,这么一丝几也就够瞧的了。
一竿叟掌凌上升的身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猛推了一把,向横里直摔出去,于是,那劈落的一鞭,便直打到草地之上,空自扫击得乱草迸飞,却连敌人一根汗毛也没挨到!
楚云并未乘势追击,他悠闲的站在原位,笑吟吟的道:“掌舵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呢!”
一竿叟掌凌竭力稳住身形,一个空心跟头落在地上,打了一个跄踉,方才勉强立足站稳,而头上那顶瓜皮小帽,却已飞出两丈以外。
他这时情形之尴尬,实在非笔墨所可形容,面孔一阵红,一阵白,嘴角亦在微微抽搐,手中的柔钢钓竿、却无力地垂向地面,一只斗败的公鸡,正是他目前最好的写照。
狐偃罗汉在一旁鼓掌大笑道:“奶奶的这叫什么?这叫王八滚元宵,两边不够头,哈哈……”
一竿叟看也不看狐偃罗汉一眼,兀自愁眉苦脸的站在原位发怔,狐偃罗汉又冷嘲热讽的道:“怎么着,老掌,俺说你吊死鬼卖肉死不要脸么,你还不服气,呵呵,你这两手把式,平心而论,虽然比俺老严还差一点,不过,咱们尚能勉强亲热几百招,若与楚老弟试一下呢,俺说老掌啊,你可是大麻子照花镜,自找难看了……”
骤然——
在狐偃罗汉说话之际,一竿叟掌凌垂向地面的柔钢钓竿倏然弹起,似长蛇般射向他咽喉而来!而且在同一时间,一竿叟左手倏扬,七点垦芒,分做七个方向、摇曳不定的袭向楚云!
狐偃罗汉大马金马的挺立不动,手中“金狐尾”蓦而飞起,横卷敌人鞭梢,口中却依旧阴阳怪气的叫道:“俺说老掌啊一你这贱人的心几可真够狠哪。”
同一时间——
七点黑色光芒,已飞到楚云左近,那七点黑芒,俱是大如铜钱,滚圆乌黑,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