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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修路（第1页）

插在木柱上的火把，没有风的缘故，尽乎是丝毫不肯摇动的；它映亮那些黝黑汉子们的身躯，在一条新被开掘出的道路上，还有镐头锄地的闷声，数着“一二”的助气，还有能听见更多不停的喘气。

抬起头，左右的不远是一片起伏的丘堆，长面铺满了杂草，不时有几只萤虫跑出来，在黑空中盘旋了几下，就失了踪影，不知哪里去了。

在某处的一较大的丘堆后，仔细看，有淡淡烟雾腾起，隐约着还有明暗不定的火光。

石二手托着烟杆，一呼一吸间尽是满足之情，朱四走了过来，石二见无人察觉，便拉着他蹲下，一同靠在丘堆之后。

“被监工看见了，可又不好，等会儿又罗嗦了。”

朱四是个老实人，只一向懂得卖力做事，有回替主家收耕，下了大雨，天色却已将晚，麦子没有收成，他倒还觉得愧疚了人家。

石二正与其相反，只顾着拿钱多少，活干得看得过去即可，何要累得力竭，到老一身伤病。

不过虽做事理念不同，但也不妨这两单身汉成了可以谈天说地的朋友。

听罢朱四所言，石二吐了吐气，又将烟杆敲了敲鞋侧，敲去那些沉积的烟灰，然后笑道：“哎！怕什么嘛，监工这时候早去睡了，再坐下嘛，不急的。”

石二伸手把烟杆递过去：“抽口，能解闷的。”

朱四并无抽大烟的恶习，虽也听过此物有“忘忧草”的美名，但上回受了唬骗，染了一口，嘴里便不能自主，丝毫没有“忘忧”的滋味。

他于是摆了摆手，石二也不强求，只一昧的还在吞云吐雾。

这会儿闲了下来，朱四弄着指头，暗自算着余下还有多少工日，又能拿多少工钱，石二忽地说：“又想讨娘们了？”

朱四道：“谁家不是老婆孩子热着酒，等着回家去喝，就咱俩，三十几了，还没有婆娘，不嫌他们笑呀。”

这类似般的言论，石二仿佛在那些老头子身上听过许多遍了，以为走的路多，过的桥也不少，便夸夸其谈了，石二对此丝毫不受影响，仍然笑着道：“你可得打点精神，上回说媒老东头家的大女，二两银子就打了水漂。”

朱四有些羞躁，说：“那……媒人也过来赔谢了呀，这种事，能有就不错了，要想一路顺利，那更不可能……”

“石二哥，你说罢，现在不急，以后更难讨，天气冷了，有个婆娘暖脚也行。”朱四不愿提过去的陈旧事，话转过头来，反去问石二了。

石二凑近过来，小声道：“是想为了做那事罢？”

朱四惊道：“这怎么可能？！”

石二追问着说：“要我讲，有这钱还不如抽点好烟，喝点好酒，要真想那事，村头寡妇姿色也不错，给她儿子买点肉，说些好听话，事就能成，哪里偏要讨个娘们来受气亏钱。”

朱四不可认同，但也不在这上面纠缠下去，要想说点别的，外面便传来了其他的嘈杂声。

两人爬出丘堆，拿起铁镐，一面朝那边看去，原来是县府的管家带着几位家仆，押着一不知姓名，而又低着头，浑身破烂且掺着血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