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抱起茶罐,转身下到院中,随后脚步不停,出了院门。
龚拓独自站在那儿,泥泞的地上陷进两个脚印。浑身笼罩的阴冷,在巷中等了半夜,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呵,”他忽的嗤笑一声,随后扫眼空荡的院门,“这里过得舒心”
是,她说的没错,他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对她怎么样。可若说让他放弃,那也不可能。
这厢,无双到了茶肆,整个人有些脱力。头一回,她这样平静的对着龚拓,说出自己的不愿意不哭不闹,也让他清楚明白。
只是,她不知他能否听得进去。
她站在水房中,脑中旋转着各种场景,加上没吃饭,晕的厉害。
布帘掀开,无双惊得瞪大眼睛。
&ot;怎么了&ot;云娘笑了声,将两块点心往无双手里一塞,&ot;吓成这样,嫂子是鬼啊&ot;
无双木木的低头,手心里两块花生酥,眼睛又开始不争气的发酸∶“嫂子,我想去陆先生家茶园看看,学学采茶。”
“茶园”云娘蹲下,在炉灶中生火,“以前叫你都不去,现在想去了行,我还怕你整日在家里闷坏了。”
无双扯扯嘴角,往水壶中舀水∶“突然想去看看,下面天冷了,再要看就得来年了。而且,那里离着我爹的墓近,寒衣节了,想去祭奠下。”
&ot;也是,这是应该的。&ot;云娘敛了笑,往火里填了块木头,&ot;我也该给泾儿的爹烧些东西。&ot;
两人沉默着,彼此想着自己的心思。
云娘站起来,手在围裙上一擦“无双,若是你有意,就试试和陆兴贤相处下。我可听说有人给他提亲,他肯定是会再娶的,不过就是之前亡妻,加上买卖忙,抽不出空。”
无双刚才还在苦恼,现在云娘又开始唠叨,真有点老母亲恨女不嫁的意思,便就不说话,听着人一句有一句。
陆兴贤,她没想过要和人家如何。去茶园不过是想躲开龚拓,沧江每次决口都是在清南,所以他肯定是从清南过来,在观州呆不久。
兴许,她和他相遇只是意外。毕竟她只是一个奴婢,把她真带回去,还不天下大乱?他那样精明的人,自然心里明白利害。
外面来了人,云娘掀帘出去,刚到一半又回过身来∶“我今儿听到个事儿,挺吓人的。”
无双往人脸上一看,笑了声∶“嫂子也有怕的事?”
云娘嗔了一眼,而后道“朝廷拨下来修沧江堤的银两,道上被劫了,就在昨晚。”
&ot;官银都敢劫?什么人如此大胆?&ot;无双问了句。
“说是乌莲寨干的,神不知鬼不觉。”云娘打了个寒颤,随后松开帘子,“什么世道?”
无双提着水壶放去炉上。乌莲寨的事她多少听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一般百姓他们不会动,劫掠的大都是往京城里权贵家送的钱财。
有人说他们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也有人说他们凶狠残忍,死不足惜。
一日很快过去。
日头西沉,无双去了书院接曹泾。
去时,正看见曹泾拿着一本书向别人请教。那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远远地只能瞧见个模糊的侧脸,但是能感觉出人的清雅气质,手里似握着一把羽扇。
人很耐心的给曹泾讲着,小家伙很有礼,对着人深深鞠躬。
无双看着曹泾跑出来,往前迎上去。恰巧屋里的先生看出来,无双对人作福,后者颔首回礼。
“杜夫子呢?”无双问,学堂的先生是个老秀才,她认得。
曹泾抱着书,头顶扎着一方儒巾∶“杜夫子病了,良先生来帮着带两日。”
无双只是随意问问,心中可惜,那人看着年轻,却屈居轮椅之上。
秋高气爽,马车出城。
陆家的茶园在城南青山,整座山包全是绿油油的茶苗。
陆兴贤特意陪了无双一起过来,无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陆兴贤平日都很忙,几乎看不见他停下脚步的样子。
&ot;我反正要来看看的。&ot;陆兴贤头上戴顶草帽,一身利索的短褂,看得出是经常巡察茶园。
无双知人是客气话,一年多与陆兴贤打交道,虽然都说商人逐利精明,不过待她和云娘,人是实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