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锦几乎是只觉眉心突突地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许清欢。
同时,阮瑶娇羞地望向南峣暄,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声音柔且轻,仿若丝绸滑过指尖,闻者心神荡漾。
许清欢抬眸看向南峣暄,只见他仿若并未察觉到她的视线,静静地站于一侧,将碎银子稳稳地放到掌柜的手里,另一只手接过酥糖的袋子,然后放到阮瑶怀里。
至始至终,仿佛他的眼里,这个世界就只有他和阮瑶两人而已。
许清欢垂眸,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去。
恰好,南峣暄是迎面而战,许清欢迈步上前,擦肩刹那,视线停留在那抹青色之上,脚步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萧锦望着许清欢的背影,心下叹了一口气,往南峣暄望去,冷不丁对上他淡漠的眼,心上咯噔一下。哪怕是现在,她对南峣暄还是有一种骨子里的恐惧。
在南峣暄冷漠的视线内,萧锦有些仓皇狼狈地跟上了许清欢。
倒是云容裳,一脸开怀地挥手与阮瑶道别,并再三邀请她前往婚礼。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院子里的枫树都已经火红一片。
虽然说两家结亲已经一切从简,但毕竟是将军独女与丞相之子的婚事,还是皇上御赐的因缘。迎亲的人数和排场还是寻常人家所不能及的。
人家的嫁衣不是鸳鸯戏水,就是比翼双飞,到了云容裳这里却变成了秋菊怒放!火红的嫁衣,金丝钩出的管盘型菊花,妖娆且张扬!虽不合礼数,但好在叶家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又加上叶泽华对她的宠溺,这不符合澜沧国礼制的婚礼到众人眼里,却成了百姓口耳相传的佳话。
那天,迎亲的礼乐响彻了大街小巷,从将军府到丞相府的街道全部挤满了人,一路上,不少孩子叫着喜糖,唱着贺喜的歌谣。许清欢跟萧锦没有跟大家一样先到丞相府,而是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路走过去。
听着孩童们欢喜的欢唱声,许清欢和萧锦不由得也喜上眉梢,平时都是靠着马车轿子都要走好久的路程,今日却觉得好快。走过这条道路,云容裳再也不是云容裳了,她将被贯以叶姓。她们都知道,哪怕叶泽华再如何宠着云容裳,她以后的道路必定是艰辛的!
轿子停下,喜乐未止。
叶泽华翻身下马,一身英姿,器宇轩昂。
他缓缓走到轿子前,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伸出手来,温柔缱绻:“馥儿。”
媒婆和丫鬟们利落地撩起了帘子,一只素净的手伸出,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有些娇羞,泄露了主人的心思,缓缓放到叶泽华的掌心。
那一抹温热,淡淡的,却叫叶泽华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泽华与云容裳共执红绸,一步一步走进丞相府。
虽然前路对于云容裳来说是归属,但萧锦和许清欢都知道,从她跨过那个火盆开始,从此以后的日子便将身不由己。但,只要她是欢喜的,哪怕他日后悔,她们也是站在她身后的。
“九儿……”来到大厅,萧锦轻轻捏了捏许清欢的小指,下巴微微扬起。
许清欢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方青霖还是那一身灰袍,脸色灰白,一手握拳放在唇边低低地咳嗽着。他眉心紧锁,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容裳的身上。
上次是萧锦与她一起去将云容裳带回来的,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
“不会。”许清欢看着他眼里的苦楚和无可奈何摇头。因为他还有事情未做完,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
“不会便好。”萧锦点点头,不知道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什么,突然就放开许清欢的手挤出了观礼的地方,许清欢回头寻找,只看到她髻中的步摇,晃了一下,就被一个憨厚的背影挡开了去。
“不曾想,还有何事比云小姐的婚事更能让你注意的。”
触目的紫,许清欢朝他福了福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他若有若无的叹息。
“一拜天地!”礼仪的呼声叫回了许清欢的思绪,猛然转身,看向大厅中央的新人。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看着两人头与头碰在一起的那一刻,许清欢感觉眼眶热热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突然,耳畔有热气扑来,紧接着是南瑾瑥温厚的嗓音:“若无那么多事情,你与我大概红妆合卺已过往……”
温润却异常的沉重。许清欢瞪大眼睛,微微侧头,对上那一双眼,似深潭,如沼泽,拉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