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逃”这个字,说得宁以卿面红眼羞,逃,也便是说,他并未因为那夜的话而懊悔?只认为是她逃避了他!
她嗫嚅着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她确确实实是逃开了,也确确实实是她自己搬到的侧房去住,她确确实实——
想要避开陆宴礼。
“我从前没有追求过小娘子,所以我以为,这样的事情同上阵杀敌约莫是没有区别的。”
陆宴礼温温和和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敌前应当一鼓作气,即便有诸多兵法计谋,但当与敌人面对面时,就应该是单刀直入,一击毙命。”
“所以我以为,同你说清我的心意,二人坦诚相见,约莫就能鸣金收兵。”
陆宴礼双手自然松弛地垂在身侧,面容坦然又轻松,“但我这两天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经过昨夜交谈,宁以卿几次三番不经意露出的关切之情,并不像虚情假意。
回房之后,一夜辗转反侧,他忽然明白过来,丘鹤年说过的,有些事情不在一朝一夕,应当徐徐图之。
宁以卿再三逃避又如何?宁以卿瞒他许多事情又如何?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无比确定自己,他的心会因为靠近她的身躯而砰砰跳动,只要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的唇角就会不知不觉扬起。
从半醒未醒之时,她在身侧为他喂药、推拿、擦洗、沐浴,她的柔荑如同棉花一般柔软,她的香气如同边地的青草一般清幽,早在那时,他还未完全苏醒的灵魂就已经数次叫嚣着,想要靠近她的躯体。
她也许迟钝,也许心事重重,也许有许多言不由心的苦衷——也许这些,都会让他翘首以盼的那一日来得迟些。
但那又如何?
她为自己付出过千般努力,可他还从未努力去靠近过她、了解、走进过她。
所以要徐徐图之,丘鹤年说的没有半点错处。
当下,只要他确定自己的心,这就足够了。
他面不改色,目视着面颊已经通红的宁以卿,又道:“所以,夫人想要退避三舍,我依夫人的意,夫人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便不回答,夫人想要住得离我远一些,也可以。”
“我会等着,等到夫人哪一日愿意完全信任于我,等到夫人哪一日愿意将心事都与我言明,等到夫人,愿意直视我的心。”
他似一个胜券在握的少年将军,脸上是坦率的、赤诚的、宽和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朗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