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辕门下的那几声哭喊声似乎振聋发聩,那几个字像绳索一样缠绕着她的躯体,勒得她透不过气来。耳边依然轰鸣,轰鸣声夹杂着哭喊声,那一声声仿佛能震碎她的心肝脾肺,震断她的七经八脉。渐渐地,赫连漪又感觉到自己身体全身发麻,体内的血液和五脏六腑全都往上冲,灵魂像是要和自己的身体脱离。然后,她再也支立不住,跌倒在地。
“公主。”沈留香想将她扶起,却又扶不动。原本跟着的一群婢女,都没有跟上望楼,沈留香正想大喊,转念间又觉得今日的事有些蹊跷。她在赫连漪身边贴身服侍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脾性,于是便住了嘴。
而赫连漪的泪依然如洪水奔腾,沈留香将她抱住,不一时她只感觉自己整个身子濡湿一片。
辕门下,又响起了喧动声,一阵飒沓的马蹄声倏然响起又倏然远去。
在一阵阵马蹄声动中,她似乎冷静了下来,身体里的七魂六魄仿佛又重新归位,沈留香见她的泪水终于止住了,这才看向她,“公主。。。。。。”可是,她忽然发现她唇角渗出了鲜血,“怎、怎、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咬破了皮而已,不要喊人。”赫连漪在那一瞬间忽然又变得难以言喻的冷静。
沈留香看向她的嘴,那血原来真的是被她自己咬破了唇角所致。刚才,她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所以才死命咬着自己的唇的。
“公主,你到底怎么了?”
“除了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今日的情形。现在帮我擦干净血水,我们下去。”
两人从望楼上下去,齐越匆匆奔了过来,“公主,出事了,赵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我们在挖地道,他设好埋伏,用火药将我们所有挖道的士兵全都炸死了。一万五千人,有一万梁军,五千夏军,还有那些盲人,全都死了。现在,殿下已经亲自过去了。。。。。。”
直到此时,赫连漪终于可以让自己痛哭出声,沈留香看了看赫连漪,呆怔在那里。身后的一群婢女围涌过来,将赫连漪推拥着送回了寝帐。
。。。。。。
整整两日过去,赫连漪就一直在床上躺了两日,两日来只进食了寥寥数口。夜里,拖着一身疲惫的萧允晏走到寝帐外,齐越见他,道:“殿下,公主在歇着。”
萧允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色已是疲累至极,也懒得多搭理,将他推开,径自走进来。赫连漪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床上半坐起来,正巧见萧允晏进来,两人目光对视上,凝滞了一会。
“殿下刚从那里回来吗?”赫连漪率先开口问。
“是。”萧允晏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人——都搬出来了吗?”
萧允晏点了点头。
“还,还有活的吗?”
萧允晏艰难地摇了摇头,忽然半个身子瘫倒在了床上,不一会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他连日来都在处理身亡将士之事,未曾合过眼,此时身上满是脏污,赫连漪对帐中婢女道:“将殿下鞋袜脱去,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婢女们将萧允晏鞋袜脱去后,又给他另拿了一床被子盖上,见两人如此情形,便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赫连漪只听他喃喃低语:“六哥说得对,我这些年确实太顺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