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义的胜利,”乔拉爵士警告,“一次杀一名守卫并不能赢得城市。”
“没有意义,”丹妮赞同,“但我很高兴能宰了这家伙。”
城上的守军开始朝贝沃斯发射十字弓,但距离太远,飞矢无害地掠过地面。太监转身背对钢矢之雨,脱掉裤子,蹲下朝城市的方向拉了一堆屎,然后用欧兹纳克的斑纹披风把屁股擦干,并停留下来搜刮尸体,在蹒跚地走回橄榄树林前让那匹濒死的马脱离了痛苦。
到达营地时,攻城者们予以热烈欢迎。她的多斯拉克人尖声呼叫,而无垢者用长矛击盾,阵阵铿锵。“干得好,”乔拉爵士赞道,布朗·本扔给太监一个熟李子,“甜美的果子庆贺甜美的胜利。”甚至她的多斯拉克女仆们也说出溢美之词。“我们要给你编辫子,并在上面系铃铛,壮汉贝沃斯,”姬琪道,“可惜你没有头发。”
“壮汉贝沃斯不要叮当响的铃铛。”太监四大口吞下布朗·本的李子,扔开果核,“壮汉贝沃斯要洋葱和肝脏。”
“没问题,”丹妮道,“壮汉贝沃斯负伤了。”血从他乳房下的伤口流出,染红了肚子。
“那不算什么。我杀人之前,都会给对方一次机会,先砍我一下。”他拍拍血淋淋的肚皮,“数一数伤疤,你就知道壮汉贝沃斯杀了多少人。”
但丹妮就因为类似伤势而失去了卓戈卡奥,她不愿听任不管,忙派弥桑黛找来一个以妙手回春闻名的渊凯自由人前来诊治。贝沃斯吼叫抱怨,丹妮责骂他为光头大婴儿,直到对方肯乖乖地让医师用醋给伤口止血,缝合起来,并用浸烈酒的布条包扎。她这才带着将领军官们进帐开会。
“我必须拿下此城,”她盘腿坐在一堆垫子上,三条龙围绕在旁。伊丽和姬琪给大家倒酒,“它的谷仓撑得满溢,它的金字塔平台上结满无花果、椰枣和橄榄,它的地窖里是桶桶咸鱼和熏肉。”
“它还有大箱大箱的金子、银子和宝石,”达里奥提醒他们,“我们别忘记那些宝石。”
“我仔细检查过陆地这面的城墙,没有任何薄弱点,”乔拉·莫尔蒙爵士道,“若时间充沛,也许能挖通某个塔楼,获得突破口,但其间我们吃什么呢?补给已差不多耗光了。”
“陆地这面的城墙没有薄弱点?”丹妮问。弥林矗立在沙石角岬上,褐色的斯卡札丹河在此缓缓注入奴隶湾。北城墙沿河岸伸展,西城墙则靠海湾,“意味着该从河上或海上进攻?”
“以三条船进攻?当然,差遣格罗莱船长打探势在必行,但除非河边城墙崩溃龟裂,否则一样是送死。”
“建造攻城塔怎么样?我哥韦赛里斯讲过类似的故事,可以造塔攻城呀。”
“塔是木造的,陛下,”乔拉爵士说,“奴隶商人们烧掉了方圆二十里格之内每一棵树。没有木头,就不可能有砸碉堡的投石机、攀城墙的梯子,也没有攻城塔、龟盾和攻城锤。固然可用斧子攻门,但是……”
“你有没看到城门上那些青铜脑袋?”布朗·本·普棱诘问,“一排排张嘴的鹰身女妖头?弥林人从它们嘴里喷出沸油,烹煮下方的战士。”
达里奥·纳哈里斯朝灰虫子微笑:“也许该由无垢者来挥斧。听说沸油对你们而言跟洗热水澡差不多。”
“这不对。”灰虫子没有回以笑容,“小人们不像常人那样感受灼痛,但热油足以致盲,甚至要命。然而无垢者不怕死亡,给小人们提供攻城锤,我们要么撞倒城门,要么为此而死。”
“你们统统会死,”布朗·本道。他于渊凯接过次子团的指挥权时,声称自己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但不会夸口在所有场合都行事英勇。所谓“有年长的佣兵,有胆大的佣兵,但没有既年长又胆大的佣兵”她对此深以为然。
丹妮叹口气:“我不要白白牺牲无垢者们的性命,灰虫子。也许可用饥饿迫使城里人投降。”
乔拉爵士有些闷闷不乐:“我们会比他们先饿死。陛下。这里没有食物,没有喂马和骡子的饲料,连河里的水也有问题。弥林人把粪便排进斯卡札丹河,自己从深井汲取饮水。已有报告称营地里爆发了疫病,包括高烧、棕腿疾和三例血瘟。若继续逗留,还会发生更多状况,别忘了,奴隶们因为一路行军而变得身体虚弱。”
“他们是自由民,”丹妮纠正,“不再是奴隶了。”
“奴隶也好,自由民也罢,反正人在挨饿,很快就会生病。城里的供给相对充足,且能经由水路增补。您那三条船无法封锁河流与海洋。”
“你有什么建议,乔拉爵士?”
“您不会喜欢的。”
“我还是想听听。”
“遵命。要我说的话,就放弃这座城市。您无法解放世上每一个奴隶,卡丽熙,您的目标是维斯特洛。”
“我没忘记维斯特洛。”丹妮时时梦到它,梦到这片从未见过的传奇之地,“但若弥林老旧的砖墙就能轻易让我放弃,又如何能对付维斯特洛巨大的石头城堡呢?”
“学伊耿的样,”乔拉说,“用血火征服。等我们到达七大王国,您的龙将会长大,况且也会有资源营建攻城塔和投石机,这里所缺乏的条件,维斯特洛都具备……但我警告您,穿越长夏之地的道路漫长而严酷,充满未知的艰险。您在阿斯塔波停留是为买下军队,不是为发动战争。把好容易积攒下来的实力留给七大王国吧,女王陛下,把弥林留给弥林人,向西方的潘托斯进发。”
“承认失败?”丹妮恼怒地说。
“懦夫才躲在高墙后,失败者是他们,卡丽熙。”乔戈寇道。
其他血盟卫纷纷同意。“吾血之血,”拉卡洛说,“大家都知道,当懦夫烧掉食物和草料,并躲藏起来时,伟大的卡奥就去寻找真正勇敢的敌手。”
“大家都知道。”姬琪一边倒酒一边赞成。
“我可不知道。”丹妮非常重视乔拉爵士的意见,但这样原封不动地放弃弥林超出了忍受范围。她无法忘记柱子上的儿童,鸟儿撕扯着他们的肠子,枯瘦的手臂顺着海岸大道指向前方,“乔拉爵士,你说我们补给将尽,若向西方进发,又怎能养活自由民们呢?”
“很抱歉,这做不到,卡丽熙。他们要么自己养活自己,要么饿死。没错,行军途中许许多多的人将会死去,很残酷,但没有办法。我们迫切需要摆脱这片焦土。”
穿越红色荒原时,丹妮沿途留下一串尸体,同样的景象她再不想见到。“不,”她说,“我不会让我的子民去送死。”他们是我的孩子。“一定有办法进城。”
“我有一个办法。”布朗·本·普棱捋着灰白相间的斑驳胡须,“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