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宝贝儿,”乔治·S·佩金斯兴高采烈地说,“我这次晚回家可是有很不错的理由。”
“我完全相信,”佩金斯夫人说,“但是听我说,乔治·佩金斯,你得管管朱尼尔了。你儿子的算术又没及格。我一直都说,如果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你觉得这孩子将来会有出息——”
“啊,亲爱的,我们就放过那小子一次吧——来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你觉得当水仙花罐头公司副经理的夫人怎么样?”
“那当然不错,”佩金斯夫人说,“不过我可没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平步青云。”
“好吧,宝贝儿,你现在就是了。从今天开始。”
“哦,”佩金斯夫人说,“妈妈!你过来!”
佩金斯先生的岳母史莱夫人身穿一条宽松的丝绸连衣裙,白色的裙面上印着蓝色的雏菊和蜂鸟。她胸前挂着一串小粒的人造珍珠项链,已经开始泛灰的浓密金发上覆着一张发网。
“妈妈,”佩金斯夫人说,“乔治升职了。”
“哦,”史莱夫人说,“真是难得啊。”
“不不,你没理解,”乔治·S·佩金斯说,无助地眨着眼睛,“我现在是副经理——”他观察着她们的表情,发现毫无反应,又心虚地补充道,“——水仙花罐头公司的副经理。”
“哦?”史莱夫人问道。
“罗茜,”他温柔地说道,看向他的妻子,“我等了二十年了。”
“孩子,”史莱夫人说,“这没什么可炫耀的。”
“哦,但是我做到了……很长很长时间了,二十年了。你们都有点累了。但是现在……罗茜,现在我们可以轻松下来了……轻松……放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而年轻,“明白吗,放下这一切……”他又停了下来,然后抱歉地补充说,“我是说,可以轻松下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佩金斯夫人问道。
“宝贝儿,我有个……计划……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计划了很久了,每天夜里我都在想,你知道吗……计划着……”
“真的?都不跟我商量商量?”
“噢,我……我只是自己瞎想罢了……你可能以为我以前……不快乐,但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只有你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整天都在工作,工作,一切都进展得不错,可是突然之间,毫无来由的,你就觉得一分钟都忍不下去了。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过去了。它总是会过去的。”
“我声明,”佩金斯夫人说,“我从没听你说过类似的事情。”
“哦,我只是想……”
“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史莱夫人说,“不然烤肉就全糊了。”
晚餐时,女佣端上烤羔羊腿配薄荷酱汁,乔治·S·佩金斯说:
“宝贝儿,我想的是……”
“首先,”佩金斯夫人说,“我们得买个新冰箱。旧冰箱现在只能当摆设用。如今已经没有人用冰柜了。塔克夫人……科拉·梅,你不能一次抹一整片黄油!你吃东西时就不能像个淑女吗?塔克夫人买了个新冰箱,简直太方便了。里面还有灯,什么都有。”
“我们的才用了两年。”乔治·S·佩金斯说,“要我看它还相当不错。”
史莱夫人说:“那是因为你太会过日子了,可你唯一节省的地方是你的家和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