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到池塘边,离月果然已自行爬上来,趴伏在满是青苔的石上又呕吐又呛咳,早忘了装醉的事。
“离月姑娘,这是怎么了?”随风多少有点真慌张,锦姝的慌张就纯粹是装腔作势了,反正夜黑月暗,谁也看不见她眼中的窃喜。
这时候随风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把湿淋淋冻个半死的离月背上身,送去了月涟轩。
锦妹在里头为她擦身更了衣,帮她裹了被子。
离月一复了些精神,即刻回想起之前的事有几分蹊跷来,正怒瞪着锦妹想要说话。
锦姝却灵巧之极,立即神色惺惺道:“洛姑娘也不会水性,当时落进水里也是自己爬上来的,奴婢得去看看她怎么了,总不能厚此薄彼。”说完不给离月开口的机会,便匆匆退出去。
虽是春末,但水中寒意也足够把人冻得风寒入体了,假离月顾清潇本是相府千金,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接连十几个喷嚏一打,涕泪交流,全身发冷,肌肤冰凉,哆嗦着蜷在被中发起热来。
然而这月涟轩中就只有个与她泛泛之交的柳言玉,和一个日常和她不对眼的洛云,其余家仆奴婢都只有白日才在这里打扫伺候,她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整晚上就在反复寒战、烧热、头痛之中昏沉到了天亮。
直到近正午时分,萧奕修与顾清离才相偕来到月涟轩。
萧奕修原本不知发生了何事,清早先去了顾清离那里,直到回风澈轩见了锦姝才听说离月落水,话都没来得及问,便匆匆赶来。
顾清离有几分了然,却并不多话,只深深看了锦姝一眼,见她眼里有闪动的笑意,更心如明镜。
萧奕修原本也没当是多大的事,直到见了离月,才吃了一惊。
不过一夜而已,好端端一个鬼医,怎么就病得整张脸都发了青,双眸黯淡无神,连睁眼都没了力气。
“锦姝,你昨夜是怎照料么离月的?”萧奕修先厉喝一声,随即一挥手,“王妃,去把洛云请过来。”
锦姝挣扎着就扑通跪下,膝盖未好的伤疼得她额上冷汗交加,一边含泪一边将昨夜的细节又复述一遍。
顾清离到了洛云门前,轻叩几下,唤了声洛姑娘,门便开了。
洛云探出头来,见外头无人,拉了她进门,诡异一笑:“离月受了风寒,王爷让你来请我去诊治?”
顾清离知道这丫头素来鬼心眼不少,闻言哼一声:“你倒是料事如神女诸葛啊。”
洛云笑得眉眼弯弯,清甜笑靥上却有双漾着诡谲之意的妙目。
顾清离打量她一下:“莫非昨夜的事……是你设计的?”
洛云笑意微淡,神情倒是恭敬了:“王妃莫多疑心,昨夜不过是个意外。倒是那离月,自打此番回王府,变本加厉,与王爷出双入对,秉烛夜谈,想来王妃才是最看不过眼的人。”
随即她的神色转柔,又笑得甜蜜天真,一脸温柔少女态:“王妃,云儿有时都替您抱屈呢,您出身尊贵,气韵高雅,怎么王爷就偏偏对那个狐媚的离月上心呢?”
这个洛云,太居心叵测了,听她话音便知道下面要说什么。
虽说顾清潇不安好心,但顾清离也不屑与她为伍,冷眼瞥她一下,心里头冷笑,若这个离月不是假的,那洛云要对付的不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