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涵的官衔不小,如他这般年纪轻轻就升作三正品的,是人都知道必有深厚背景,才会一步登天,而他的背景,显然就是费琏。
真论起品阶来,朱队长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听他这么一打官腔,心里不由一寒,知道今日这一坚持,不光是得罪了陌王,还连户部尚书和侍郎都得罪了,那可是连燕王都一心想要拉拢的人。
他忙陪笑道:“这个这个,末将可不敢,既然陌王爷发了话,哪怕是指挥使在此,今日这个面子肯定也是要给的,倘若指挥使大人要怪罪,末将自会向他请罪。”
他作了个请的姿势,林致涵冷笑一下,挥手令车队走过,自己内退到内城郭里。
“朱校尉,本王的侧妃,可否能入城?”
朱队长见了萧奕修含蓄尔雅的笑容,全身汗毛都凛然竖起,干笑道:“好说好说,有请侧妃。”
萧奕修翻身上了马,拉顾清离上去坐在身前,回头看了朱队长一眼,淡然笑:“本王自打罹患重症后,肝火倒是日渐增长,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为难侧妃。”
朱队长大汗淋漓地目送他离去,忽然觉得自己项上这颗脑袋有点不稳。
“些许小事,为难他们没有意义。”顾清离说了句,又想起内城郭的疫情,忙道:“带我去看看最早发病的患病及家属。”
“嗯。”萧奕修将下颌轻搁在她肩上,微倦地闭上双目。
能住在京师内城郭的,非富即贵,即使平民家庭,也都不是外城郭那些乡民可比。
最先发病那家,正是个瓷商家,现在已是乱成一团,虽是富商乡绅之家,大门处竟然连门童都没有一个,来去都是神情慌乱的下人,待有人察觉有陌生人进了大宅,企图喝止的时候,萧奕修身后的影卫已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只喝了一句,便个个都乖巧老实了。
对这些人,萧奕修也懒得亮出身份,只低沉地说了句:“带路,我们要去看最先发病的人。”
被刀架着的家仆惊得眼都瞪圆了,半晌摇头,结果刀就入了肉三分,并没有多疼,血却顺着衣襟落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魂飞魄散地点头,便带着他们往院子深处走。
一直也没见到一个主人,顾清离奇怪之下便问了句:“这宅子里主家都不在?”
家仆愣了一下,道:“老爷带着姨娘和公子小姐们去别院避避,这宅子里就留下夫人,她……她不大问事,遇上了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念经拜佛求保佑,管家……携了点银子私逃了,府里更乱了。”
萧奕修与顾清离对视,便明白了,敢情树倒猢狲散,都趁火打劫想要偷点细软跑路。
萧奕修本来无心管他人家事,顾清离却道:“你在府里什么身份?”
那人嗫嚅几句,道:“我就是……普通家仆,家里世代在府上做的,比别人多呆了几年。”
“回头你去主持一下府里的事,把管家的事跟你们夫人禀报了,然后维持一下家里的秩序,别让这些人乱了阵脚胡来。”
那人满脸迷惘,不知他们是什么身份,又觉得这事自己做了没什么用。
顾清离道:“如今内外城郭已封锁了,那些偷盗了细软的也出不了内城,改日等瘟疫一事解决了,你们主人家必定会报官,所有趁乱打劫,偷盗或携私逃跑的,都逃不远。”
那人脸一白,市井小人物,想事情都不长远,外面的消息也不通彻,哪里知道这些。
顾清离不再理他,跟着后面到了一处院落,大门用木板钉死了,外头还加了重锁,墙头加高了二尺余,显是怕里面的人爬出来,但里头静悄悄的连点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