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沈渊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上的爷爷,但是他没让尉殊进去,从尉殊手中接过药瓶,示意他先找地方坐后,一个人进去了。
沈学民一直侧着脑袋看向门外,小渊说只是出去一会儿,可是很久了,也没有回来。
他开始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是不是小渊嫌他麻烦,嫌弃他成了累赘自己跑了……这样想了很久,心里涌起浓重的悲哀,可又不免在心底深处,有些希望小渊这么做。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废人,而小渊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自己瘫痪的这两周时间,他看着小渊每天忙来忙去,照顾自己穿衣洗漱,吃饭喝水,特别是上厕所的时候,小渊要将他背上背下。
一切的一切,让他在感到耻辱的同时又深深地心疼孙子,他成了完完全全的拖累。
门外传来动静,沈学民立即瞪大了眼盯着。
沈渊打开门进来,先说:“抱歉,现在才回来。”
看到沈渊出现,沈学民有些心安,又有些无奈,他更希望他不要再管他。
突然,他看到了沈渊手中举着的药瓶和手上扎着的针头,语速都快了些:“你怎么了!”
“就是感冒了,不用担心。”沈渊轻描淡写地开口,然后说:“就是今天做不了饭了,爷爷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点你喜欢吃的。”沈学民说着,看了看还挂着水的沈渊,抿了抿唇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点完外卖,看着他的样子,沈渊问道:“怎么了?”
沈学民舔着干涩的唇,有些压抑,又有些羞惭:“没事。”
将手上的药瓶在墙上找了个装饰的钉子挂上,沈渊单手拎起水壶倒水,又递到爷爷嘴边说:“先喝口水润润。”
沈学民没有像往常一样顺从的张开嘴,嘴角紧紧地抿着,任由水流从唇边滑过,然后落在床单上,洇成一摊水渍。
沈渊放下水杯,也不生气,抽着纸给他擦着嘴和床上的水渍,问他:“怎么了。”
“小渊,你别管我了。”老人睁着混浊的眸子,盯着他说。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沈渊温声。
这样平静的反应让沈学民更加崩溃,这几天积攒的负面情绪本来就像是被纸兜着,摇摇欲坠,因为一个莫名的缺口,陡然破裂了,绝望的情绪像是要将他溺毙。
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沈学民有些痛苦地开口,声音嘶哑:“你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什么都做不了,喝个水都要麻烦你,小渊,爷爷真的受不了了……”
老人的话沉重悲凉,带着决绝的死志,然而沈渊已经习惯了,当没听见,依旧平静地说:“我点了你喜欢的饺子。”
沈学民还说了什么,沈渊没有听,他刻意让自己不去听,思绪尽量地飘远,甚至慢慢咬合着牙齿发出声音来让自己更好的逃避。
他明白这个样子活着的痛苦,可他只剩下爷爷了……
尉殊就在外面坐着,自然也听到了两个人的话,特别是沈学民的声音,苍老悲凉,还有几分痛苦,只是听声音都让人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