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银亮的月光倾泻而下,映着他颀长的影。那好似笼着清霜的冷色里,洛凡蓦地顿住脚步。
大门是关着的。
王侃走之前分明和他说,没关门。
洛凡沉住气,伸手扭动门把手,今晚风大吧,一定是被风带上的。
扭不开啊,这大铁门怎么还锁上了?
他就是心再大,也该清楚,风是不会锁门的。
还他妈是从外面反锁!
洛凡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他瞥一眼最近的玻璃窗,窗外高大的毛榉树像是被夜色按进浓墨重彩的油画里,枝叶扶疏,纹丝不动。
他有点儿懵。
然而来不及思索,洛凡便觉得有人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随即,耳边沉沉地响起一声低笑。
是个男人的笑。
“谁?”洛凡失声尖叫。
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身,可他怔然发现,周围仍是空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是幻觉吧?洛凡头皮发麻。
作为一个从事玄学工作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洛凡坚信老马老恩保平安,但一只手却抑不住伸进裤子口袋,哆哆嗦嗦地捏紧了铜钱。
这是拜师时王侃给他的护身符。
洛凡自认为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儿,就算真有鬼……他也不怕。
可他分明听见刚才笑的是男声,洛凡记得,贾大富说这别墅里闹的是女鬼。
性别也对不上?
许是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多了,乱跑走错地方也是有的,洛凡忽然就觉得这一切合理起来。
既然是过路,那就谁也别为难谁。
“你|他|妈别惹我啊,老子可是专业的,这次就放过你!”
他憋气太久,这一喊,反倒有些头晕,洛凡抬腿就想往窗边去,门走不了,他爬窗户还不行么?
可也不知怎地,这两条腿好似就不是自己的,仿佛就在这水泥地上生了根,他竟一步也挪不动。
“妈的……”他这次大概栽了。
后脖颈微凉,一点湿滑黏腻的触感疏忽激得他僵直了脊背。
他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舔的还是脖子。
“你一定很好吃。”陌生的声浪瞬间在他脑海中炸开,洛凡呼吸凝滞,骤然间,肩头莫名覆上一股重压让他动弹不得。
“好吃你妈!”洛凡破口大骂。
手里攥着铜钱,那铜钱被他磨蹭得微有些发烫,他耳边只剩下自己乱糟糟的心跳。如今,他连转身也做不到,整个人的力量好似都被捏在手里。
“嘶……”紧抿着唇,洛凡只觉得指腹一阵刺痛。
王侃那老货真是靠不住,连拜师给的铜钱都他妈是假的?那铜钱也不说好是什么材质,竟然被洛凡颤颤巍巍地捏碎了。
鲜血流出来,肩头倾轧的力道随即被卸掉。
顷刻间,洛凡如释重负。
眼前被反锁的大门吱呀呀低吟着裂开一道缝隙,来不及思考,洛凡如脱缰野狗般直冲出别墅。
这个秋夜冷得不像话。
他有些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开车从城郊狂奔回来的。
胡乱擦了擦手上的血,洛凡坐进了家楼下常去的面馆。他照例点了一份熏鸡架,一碗热汤刀削,瞥一眼花花绿绿的酒架,洛凡要了半斤牛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