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茶杯砸在门上。碎片飞起来划伤许愿的面颊。她的妆花了,衣服也皱巴巴的,身上带着从周青盟那染来的熏天酒气。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忘了我给你定过门禁吗?没有我的允许,最迟九点回家。”许渊黑着脸,等许愿进门,就朝她扔了一个茶杯,见到她颊上涌出的鲜血和无所谓的苍凉眼神,心情莫名变坏,像猫挠心一样烦躁。
“我知道了。”许愿像僵尸一样往里间走去。
“你去干什么了?”
她转过身,死气沉沉的面色毫无变化。“遇上流氓,被抢劫了。”她冷笑道:“又关你什么事呢?”信手拈来的谎言,其实也是为了让他高兴,反正他巴不得她活得很惨吧?社会新闻的头条有什么惨案,最好都是她是女主角。
她幽灵一般地飘进卧室,被忽视的许渊踢翻桌子,吼:“张妈,进去给小姐上药。”
她身上是有些伤,因为回家的时候昏沉沉地撞上一辆刚启动的汽车,擦伤了好几处。她也懒得和司机计较,一个人艰难地站起来,觉得无路可走,倒是司机吓得一路跟着她,直到看见她走进大楼,知道自己赔不起住在这里的人,才离开。
张妈捧着医药箱走进来,她已经褪去外衣,背上有几处淤青和伤口,她忍着酒精清凉刺骨的疼,闭着眼只想着周青盟。
外间的许渊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担忧,轻声走进来,像长着肉垫子的猫,接过张妈手里的棉签,恶意地戳她裸露的伤口,可是许愿完全感受不到比心疼更疼的疼。
他的动作慢慢变得轻柔,吸着冷气怕疼的人倒变成了他。明明不该他管,他却禁不住胡思乱想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像个破败的玩具,满目疮痍,唯一的傲气也荡然无存。
如果真是谁干的,他很想不顾一切把那个人掐死。这是唯有他才可以肆意妄为的人,别人不能插手。
他黝黑的眼睛是藏不住的火红怒气。
许渊把许愿翻过来,逼视着她空空的眼睛。从动作到眼神,她已经完全顺从,像木偶一样任他摆弄。这种彻底的服从竟然比反抗还要令他愤怒。
她穿好衣服,波澜不惊的脸显示她不介意他闯进来看到她背后的春光。反正什么都没有了,不介意再失去些什么。“怎么是你?我以为是张妈。”
“不许你对我这么傲慢。”他捏紧她的手腕。
“呵。”她觉得好笑。“我没有对你傲慢。事实上,我再听话不过了。我穿你送的衣服和首饰,不敢和周青盟多说话一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但似乎还不能让你满意。许渊,你到底要什么?你说出来,我一一偿还。”
她诚恳地问他,他仿佛是一个刚登上皇位的孩子,面对如画江山,却不知如何掌握。
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恨林丹袭毁了他的家,许愿偷走了他的爸爸。可是他再怎么畅快淋漓地羞辱许愿,他想要的父爱还是不会回来,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要什么。
他想起年少时,母亲因制造一起车祸走进监狱,外婆和外公要抚养他,他毅然抓住爸爸的手,要跟他走。
“我做的生意很危险。”许南望示意李秘书把他赶回他外婆身边。
他被李秘书拖走,他怕生命里最崇拜也最责怪的男人就此远去,像食人鱼一样痛咬了李秘书一口,趁他松手就跑过去,喘着气再次拉紧许南望的手。“你的生意总要人继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