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甄裕恼火起来,“原来你叫我赶到此处,不是要我查明真相,而是不敢独担重责,免得铁犀盟迁怒于你一人。”
“甄大侠,算我求您了。”狄赫就差没跪下来,“虞小姐的尸身岂容玷污,而且要是不小心查出什么有关铁犀盟的隐秘来,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六扇门的性命都握在您的手中了,求您高抬贵手,就此作罢。”
“六扇门担不起,我们濯门来担,虞臻臻的尸体,今天我甄裕可非验不可。”甄裕丝毫不为所动,骤然纵步,想要绕过狄赫的身子。
狄赫的脸色突由哀苦变为凶狠,双腕翻动,一刀劈向甄裕面门,一刀斫向他双脚,劲风掠空,嗖嗖发响,显然运足全力,丝毫不留情。
如此一来,甄裕上下受制,不能使出铁板桥或是鹞子翻身的招式避开,惟有后退一条路,不得已双脚往后撤了两步。狄赫犹不饶人,趁势抢上,双刀舞成一团锋利的卷刃,看是要把甄裕迫出鬼宅去。
甄裕可不会轻易罢休,双足旋踵,挪移之劲由纵变横,身子闪至右首,即刻双掌腾起,变守为攻,突袭狄赫的左边颈项。
狄赫应变极快,刀法的砍斫削劈和步法的移挪腾跃配合巧然,两个连招便将甄裕的突袭化解。甄裕身形流转,疾风般掠到狄赫另一侧,又去攻他左边脸颊。狄赫左手刀随即跟上,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立时筑起屏障,又让甄裕无功而返。
甄裕屡攻不得,渐往左上角退守。狄赫脸上浮出得意之色,双刀舞得更急,如同张牙舞爪般的凶兽。甄裕心中镇定如恒,仔细审视,只见他双手攻势磅礴,下盘空隙却是极大,心中主意登生,看准时机,突然双足在墙壁上一磕,身子登时摇摆若游鱼,从狄赫胯下直贯而出。狄赫急忙转首,这才倏然发觉自己身处角落,四个方位已有半数给两道墙壁封死。
原来甄裕深知双刀舞练,比之单刀,易攻难防,正所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只要把对手迫到逼仄之地,步法施展不开,便会如同猛禽折翼,凶兽断齿,威力随即大减;而且行家皆知,单刀臂膀难防,双刀两耳难防,颈项以上,便是施双刀者的脆弱门户所在。
所以他方才乃是佯装攻击狄赫的颈项,散其心力,实则暗暗调转攻守方位,悄然将狄赫引向厅堂左上隅。
果然狄赫方陷入狭域,原本随心所欲的刀法登时左支右拙,章法全失。甄裕趁势抢上,双掌快如闪电,分击狄赫身上数大要害。狄赫无法倚仗步法,只得扎扎实实地以刀法应战。
甄裕开始还些微忌惮,攻八分守二分,熟料狄赫为人外强中瘠,刀法亦如其人,也是吐刚茹柔的货色,刀式看似凌厉,威力却十分有限。甄裕与他过了几招,便全然看透,骤然间左右掌交叉虚晃,分别击中狄赫双腕穴道。
“哐啷”两声,狄赫双刀落地,身子也颓然瘫软,面如死灰。
甄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向密室大步走去。
恰在这时,宅子中突然卷起了四道疾风,将甄裕环绕在当中。甄裕大惊失色,全神皆备。须臾风止,定睛细审,四条人影逐渐显现。
那是四名相貌迥殊的男子,身材挺拔,衣饰华贵,左肩上都绣有一个犀牛图案。四人站定后如同双足铸地,脸面仿佛槁木死灰,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甄裕。
“四位堂主,幸得你们及时赶到。”狄赫急忙站到四人身后,指着甄裕,“这人不识好歹,执意要验尸,小人竭力阻拦,才力保虞小姐的贵体不受其辱。”
原来是铁犀盟旗下拂天、白鹭、沧波和龙蟠四堂堂主驾临,今日总算见面了。甄裕并不害怕,坦然相对。
“在下沧波堂堂主顾洛宾,这位是拂天堂堂主彭威、白鹭堂堂主司徒翼和龙蟠堂堂主吴漠。”四堂主中最年轻的男子先开了口,逐一介绍了另外三人的身份,然后凝视着甄裕,“在下四人奉盟主之命,务必要将小姐的尸体带回家,还有那具男尸,我们也要带走,盼甄少侠行个方便。”
“为什么?”此人知晓自己的姓名,甄裕有些惊讶,随即便是不明白,“虞臻臻的死疑点丛丛,你们铁犀盟难道不想查明真相吗?”
顾洛宾、彭威、司徒翼、吴漠四人并不回答,目透玄色,阴霾密布,仿佛连成了一面无形的坚壁,四张臭脸摆明了在说,我们铁犀盟除了自己谁也不信,就算要查也须自己动手。
“恕不能答应。虞臻臻之死关系重大,不仅仅是你们铁犀盟的事,甄裕身为濯门弟子,需得尽职验尸,查明真相。”甄裕神情凝重,毫不退让。
“就凭你一人?”身材略胖的白鹭堂堂主司徒翼忽然冷冷道,“你可知,此刻裴宅之外已经聚集了上千名铁犀盟弟子。”
“他不是一个人。”一条人影骤然出现在甄裕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显然是惊奇于此人闪电般的身手,顾洛宾四人都露出诧异的神情。
甄裕向华玄报之一笑,自己对这老朋友的脾气清楚得很,方才自己与狄赫动手时他没来援手,那是因为深信自己的武功在狄赫之上,这时情状变得凶险,他定会第一个挺身而出。
华玄面沉如水,突然凑到甄裕耳边道:“待会见到红光,你便趁机进密室验尸,将暗门反锁,这儿我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