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明白。
我静静心就没有什么不明白。
跑!二
跑啊】!
大路不可能不想到这件事。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剑噢一下剁了过来。院子哗哗流着
的雨水越来越稠,要变成红艳艳的血水了。老爷躺着,突然哼
了一声,目光闪闪放亮。他招手让我靠近他,像阎罗招呼小鬼。
这样子我很熟。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想吃一种不易说出口的
东西了。不是第一次听候吩咐,可是我很紧张,老爷的嘴唇哆
哆嗦嗦,我靠他越近越认定他会冷不防咬我一口。他没有咬我,
可是他差不多要了我的命。他的话像蚊子叫,轻得不能再轻,落
到我耳朵里就成了炸雷,一下子把我炸成了碎片儿。
老爷说:耳朵,我想吃胎盘。
我说:您想吃什么?
老爷说:胎盘。我孙子的胎盘。
我说:我怎么给您弄来?
老爷说;你拿个尺二的盘子上门口等着去,趁鲜活给我端
过来。慢着,给药锅加上水,把抽屉里的磨石和刀子递给我。去
吧,拿到了别耽搁,误了事我吃你!
老爷撩被子腾一下坐了起来。
他自觉着有救了。
可是我没救了。
我把盘子递给五铃儿,五铃儿转身回了上房。廊亭里坐着
大少爷和炳爷,旁边立着几个仆人。炳爷正在安排找奶妈的事,
兑镇南老仓哥儿的孩子没出满月死了,媳妇的奶包憋得出火,让
迁紧把她请来。大少爷很镇静,一边用小葫芦灌酒,一边问年
岁大的女仆,不足月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女仆们支支吾吾,没
育敢说话,倒是炳爷插嘴说:七活八不活,就看母子俩的命了。
正说着,上房里哇一声叫开了。
听得出是个有劲儿的孩子。
哭声压住了雨声。
水塘里的雨泡儿像翻花一样。
炳爷唤他老伴儿:老婆子,儿子闺女?3
上房里没人应。
孩子的哭声太大了。
不一会儿,五铃儿端着盘子出现在上房台阶上。我没注意
盘子里的东西,我注意五铃儿的脸。她脸色惨白,像受了惊的
兔子一样。有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我想跑,想神不知鬼不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