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见沈嘉恒阴沉着脸站在偏厅门口,他难得会这个时候在家,晃了晃手中的分机,慢慢走向她,“我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你的电话,本来想打个电话,却意外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他俯身盯着她:“你就这么爱他,不管我怎么做,你始终对他念念不忘,为他伤心流泪?”
小小说不出话,有些事情越解释,越容易让人怀疑心虚。
退开几步,他狠狠扔下分机,转身大步离去,一走好几天。过了几天,他不声不响回来,碰见小小正在收拾东西,无端紧张:“你要去哪里?”
“预产期快到了,我得先做好准备。”
他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似乎有点腼腆的样子,小小不由“哧”一声笑起来,他看她一眼,也笑起来,事情就这样过去,一切又风平浪静。
孩子出生的时候,恰逢杜氏集团年度股东大会召开,沈嘉恒作为小小的代理人出席纽约总部会议,江雅秋和沈韵心彻夜守护在小小身旁,小家伙折腾了八个多小时,一出生哭得惊天动地,是一个男孩子。小小摸着孩子柔软的胎发,“现在哭个够吧,以后要多笑,笑笑!”
笑笑满月那天,沈嘉恒才回到家,进门看见沈韵心抱着婴儿,对站在身后的耿绍谦说:“笑笑长得跟你哥小时候一模一样。”他脸色顿时铁青,不理会上前迎接他的小小,转身摔门而去,留下屋内四个人尴尬面面相觑。
长久的沉寂后,绍谦说:“小小,他对你好吗?”
“好,非常好。”小小说:“请你们不要介意他的失态,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太过难堪。”
江雅秋叹气,“小小,不如把笑笑的告诉总裁吧!”
“也是,”绍谦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惦念着你,如果他知道孩子还在……”
“然后呢?破镜重圆?破了的镜子就算可以重新合起来,难道裂缝可以消失吗?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了小彤。”小小看看面前沉默不语的三个人,唇边浮起解嘲的淡笑:“原来你们都知道,说不定我才是最晚知道的那个人,我杜惜若什么时候沦落到和自己姐妹抢男人的地步?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曾经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伤害,转过身,又去伤害自己的姐妹吗?”
江雅秋急切说:“那是不同的,总裁先和你有婚约。”
“有什么不同?从耿绍昀不顾我的恳求,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和他的过往种种全部烟消云散。我已经嫁人,小彤和他完全有权利选择彼此,如果你们认为我会因此生气而刻意隐瞒我,实在是太小看了我。”小小低头,笑笑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她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亲了亲他粉嫩的小脸,“你们听着,笑笑是我的孩子,跟耿绍昀无关,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把笑笑的事告诉他,就永远不用再来见我和笑笑!”
临走时,耿绍谦刻意落后两步,低声对小小说:“你以前不是说要嫁给我吗?如果嘉恒哥对你不好,你就离婚,我吃亏点娶你算了。”
小小夸张的睁大眼睛:“难道你一直苦苦暗恋我?”
又见小小久违了的调侃,绍谦觉得亲切,嘿嘿的笑:“你刚才的样子真凶,吓我一跳,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凶悍的样子。”
小小向走在前方的江雅秋扬一扬颌:“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敢向秋姐表白吧?”
“早表白过,她拒绝了。”绍谦苦着脸,“所以说,我们正好凑成一对,同病相怜,笑笑是我亲侄子,我保证会对他非常好。”
“想得美,”小小笑:“我这么有钱的女人,大把男人排队等着娶,干嘛一定要嫁给你们姓耿的男人。”
“别人是娶你的钱,我娶是你的人。”
“滚,”小小大笑推他一把,“你肯将就,我还不肯将就呢。”
沈嘉恒站在门边,冷冷看着他们。绍谦并不紧张,笑嘻嘻附在小小耳畔:“现场捉奸!”小小一脚把他踹出门,向沈嘉恒走去。
“嘉恒!”小小刚走到他身边,他一个趔趄,向旁边倒过去,小小仓促抱住他,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沈嘉恒一向拥有极强的自制力,这一次是真的喝醉了,翻江倒海的吐,头痛欲裂,难受得要命。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别急,一下子就好。”他能感觉到她为他做的一切,为他擦脸,为他换衣服,喂他喝水……却睁不开眼,也没有力气说话,最后,他迷迷糊糊的睡去。半夜,觉得口干舌燥,他不由喊出声:“水……”
柔软的手托在他脑后,甘泉般的水徐徐喂入他口中,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睁开眼,朦胧灯光下,她美得如同一幅画,见他怔怔盯着她,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酒劲还没过,身体不舒服?”
“对不起,小小。”他抬手穿梭过她的长发,“我不想那样失态,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心。”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她侧首靠在他的枕边,结婚这么久,第一次主动接近他,“对不起,嘉恒,我该顾虑到你的感受。”
他张开臂把她拥入怀中,脸埋入她的发间,长长的叹息,“小小,我真的爱你!”
“我明白,”她又轻轻拍他的背,哄孩子般,“我明白的——”
他的唇轻缓落在她的唇上,小心翼翼试探性的,她的脊背微微一僵,到底没有推开他,他倏地收紧手臂紧紧抱住她,渴望过无数次,终于可以真真实实的拥有她,吻由浅入深,唇舌热烈纠缠。
她突然把他推开一些,倾耳细听,寂静的夜里,小儿的啼哭声清晰可闻。 “等一下,笑笑在哭,等——” 她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
他呼吸急促,沉浸在迷乱情欲里,生出了一股蛮力,强行将她再次拥入怀,迫切撕扯她的衣带,急于拂去彼此间的阻隔。孩子的啼哭越发响亮,情急之下,她张口在他手臂上咬一下,趁他吃痛松手的机会,她匆匆跳下床跑出了他的卧室。
他一动不动躺着,仿佛做了一场美梦,一觉醒来,依然一无所有,脸是热的,心是冷的。木然躺了很久,他从床上爬起来,斯条慢理穿戴整齐,走出了卧室。
笑笑在母亲怀中吃饱喝足,巴咂着小嘴再次安然睡去,每到半夜,必须给他喂一次奶,小小没有请奶妈,由自己哺育孩子。轻柔把笑笑放入婴儿床,盖上小被子。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啸,是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静夜里,分外刺耳,车子行驶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深夜寂静如初。小小站在婴儿床旁,低头出神看儿子酣睡的小脸,许久,慢慢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夜色浓重,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沈嘉恒又开始终日不入家门,隔上半月一月的回来一趟,身上总不免带有女人香水的气息。小小什么也不问,看见他,客客气气微笑招呼一声,然后各做各的事,真正相敬如宾。
笑笑慢慢长大,越发粉雕玉琢般,同时,来自父系的遗传特征也越发明显。沈嘉恒一看见笑笑,脸色就阴沉得可怕。以至于每次他回家,小小尽可能的不让笑笑出现在他面前。
江雅秋来看望小小母子,八个月的笑笑刚学会爬,小小陪着儿子满地爬。江雅秋坐一旁看着这对欢快嘻笑的母子,几次张嘴,又闭上。
终于,小小抱起笑笑,到她面前坐下:“秋姐,有什么事你直说吧,看你这样憋着,我也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