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剑一咬牙,往地上一坐,顺手一拉欧鹏,将他拉倒,命令他趴在自己的腿上,厉剑拿著餐巾纸小心地擦拭。当然,顺便也看了看那个小穴……那里,油光水亮,红肿,似乎也有些血丝。
欧鹏忍著,却忍不住。屁股被擦破皮,够丢脸的,不过本来也没有什麽。讨厌的是有沙粒磨到皮肤里去了,加上刚才做的时候厉剑一直抓著他的屁股使劲……欧鹏悄悄擦去额上的汗,想著待会儿还要开车回去,汗立刻又冒出来了。
“嘶……”厉剑在干什麽?纸巾擦啊擦的,有什麽用?还是让他先下山弄点消毒的东西,至少也要弄点水,把沙石洗出去才行……但是……这种感觉……
欧鹏一手撑著地,回头一看,呆了。
厉剑正在舔他的屁股,舔一下,对著旁边吐一下口水。再舔一下,又吐一下口水。舔了好几下,明显的吐不出口水了,厉剑就用纸巾去擦自己的舌头……
欧鹏低下头,额头抵著地,鼻子有点酸,对著泥土轻声地说:“哥们,你这样……也太他妈的猥琐了吧……”
11
一个字,贱;两个字,犯贱;三个字,死犯贱。
这是事後欧鹏对自己在农家乐表现的总评价。他自认为对厉剑越来越了解,越来越看透那个人的本质,对对自己却越来越迷糊,越来越弄不明白。
那次野合,并不如何惨烈,但是後果,却很严重。即使厉剑用舌头和口水清理了他屁股上的擦伤,也无法消除他肉体上的疼痛。农家乐的老板有络合碘和创口贴。络合碘起到了应该有的消毒作用,创口贴却无法遮挡住他的擦伤──伤口很浅,覆盖面积却很大,如果贴上的话,胶布会粘在伤口上,要撕下来,恐怕会造成更大的创伤。好在内裤是全棉的,糟糕的是,牛仔裤太紧……
回去是厉剑开的车。因为车子是欧鹏借了别人的,所以只能先让厉剑回家,欧鹏再独自开车,先还车,再打的回家。
欧爸欧妈看到欧鹏灰头土脸有点吓著了,欧鹏说在山上扭了一下脚,欧妈立刻要看脚脖子是不是扭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来检查去,脚脖子没事,欧鹏的汗却下来了──坐在沙发上,欧鹏如坐针毡,屁股麻辣辣地痛,还得忍著,力保面部表情不抽搐。
睡觉可以趴著睡,走路可以尽量少走,可以站著绝对不坐,即使上班,也可以穿著宽松的棉质运动长裤。但是,这都只是如意算盘,因为趴著睡也得盖被子,少走路……开玩笑,正是全市医药广告大整顿的当头,哪里容得他少走路?虽然不用坐在办公桌前,但是每天坐车跑来跑去,简直要把欧鹏给折腾疯掉。而且因为检查,必须穿制服,而欧鹏的所有制服裤子,都是经过改造的,可以衬托他完美的臀型……再加上,未来的岳父召见,跟彭竹逛了几次街,还有无数次的应酬……所以直到三周後,他的屁股才好完全。
欧鹏是没有怎麽吃过苦头的。他怕痛。再说了,有谁是不怕痛的?不过有些人忍痛能力比较强而已。欧鹏没有跟人去比过,所以也无从知道他的忍痛能力是否高人一等。不过至少,这方面的能力他比厉剑要差很多。不不,这跟能力无关,与意愿有关。欧鹏不愿意承受痛苦,也犯不著去承受痛苦。又不是受虐狂,难道还能从痛苦中得到乐趣?
所以他对自己的动机和行为分外的不解。
天已经冷了下来,已经过了元旦,欧鹏的各种应酬更是多了起来。公事私事夹杂在一块儿,欧鹏竟没有哪一天是空余的,也就一直没有跟厉剑联络。
厉剑居然也没有主动打电话询问欧鹏的伤势,这个让欧鹏既放心又有点不舒服。
这一天是高中同学聚会,召集人兴致勃勃地号召大家出主意,看过年的同学聚会该定在哪一天什麽地方。其实他们班留在长沙的人不到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遍布全国各地,更有人出了国的,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会回老家来。曾经要好的同学,现在天各一方,能见面的机会著实不多,再加上这是他们高中毕业的第十个年头,这次春节聚会,一定要弄一个大的。
欧鹏很舒适地靠在椅子上,微笑地打量著高中同学,心里却有些乱七八糟。
詹远帆也来了,不过坐在另一头,跟旁边的一个胖子在激烈地争执著什麽,似乎好像在讨论聚会费用问题。詹远帆是个小气鬼,虽然不占人便宜,但是也绝不会让人家占他的便宜。胖子是个公司白领,很要面子的,钱未必有多少,排场却要做得很大。再旁边,曾经的班花仍然很漂亮,却跟著旁边的女同学讨论著孩子的粑粑太稀,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肠胃吸收功不好。
欧鹏的视线又重新落在詹远帆身上。那个人好像长了一点肉,脸不像以前那样尖嘴猴腮的了,气质也显得明朗了一些。
很久没有见到詹远帆了。自从跟盲人阿劲分手之後,欧鹏见到詹远帆的次数屈指可数。也许那家夥生意做得很顺遂,用不著欧鹏帮忙。当然也许他已经有了伴,没有时间跟不相干的人耗著。
欧鹏很想问问阿劲的近况,又忍住了。既然已经分开,再问,未免惺惺作态。更何况,要断,就断得干净利落。否则阿劲情况不好,欧鹏怕自己会忍不住又回过头去找。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欧鹏本来就没有想过要跟阿劲天长地久的,真要都投入进去了,再散夥,那就是伤筋动骨。
欧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颇有些愧疚。喜欢阿劲,曾经到了失眠的地步,说分手,那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阿劲的未来,分手时最好的出路。
阿劲很美好,但是犯不著搭上自己的未来。更何况自己本来也不过是个双,并不是回不了头呢?若阿劲是个女孩子,哪怕就是个盲人,他们都还有成功的可能。一个男人,就绝对不可能了。在国内,gay,怎麽可能做公务员?就算是做了公务员,又有什麽前程可言?还不是一样要躲在柜子里,娶妻生子。包二奶养情人玩女人,怎麽样都可以,但是如果有了男性情人,啧,那个可比贪污受贿还要臭得快些。
那个男孩子,应该可以撑得过去吧?其实他也不应该走这条路……毕竟是个盲人啊。
不厚道。欧鹏知道自己非常的不厚道。不仅仅因为一个电话结束了他们的关系,还因为电话里他说的一切,都是谎言。没有什麽因为出柜而自杀的公务员。至少,他不认识这样的人,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那样说,不过是个谎言,是个逼阿劲放手的一个谎言。
但是又很难说是一个谎言。与其说欧鹏在恶意欺骗,不如说欧鹏在为他们的将来做一个预言。欧鹏是不可能为了阿劲出柜的,也不可能结婚生子再把阿劲当做地下情人的。再恶劣,欧鹏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无论为了谁,欧鹏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放弃自己优渥的生活条件,放弃他喜爱的生活方式,放弃他的父母,放弃成为父亲的可能。
而阿劲,作为一个盲人,太脆弱,他做不了地下情人。而且那孩子太有主见,很难说服他。太美好,以至於欧鹏根本就不敢去尝试劝说让阿劲妥协。他已经看不见了,而自己又无法成为他的主心骨和他的依靠。
不如趁早,让阿劲有真正幸福的机会吧。
虚伪。欧鹏知道这个就叫做虚伪。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是虚伪并且自私的呢?
正胡思乱想著呢,一人搭上了他的肩膀。欧鹏扭头一看,是绰号叫鞋拔子的家夥,凑到他跟前,神神秘秘地说:“欧主任,有事商量一下……”
原来鞋拔子的某个亲戚住在开福区,头一年政府征地拆迁,那家人是私房,一共得了百多万的赔偿款。听上去是个大数字,问题是这一家人,十来口,都没有工作,以前就靠著房租开个小店过日子,这笔钱在市里面,一套房子吧,住不下这麽多人,两套房子吧,就剩不下几块钱了,从今往後都得喝西北风去。就商量著,准备办个厂子。鞋拔子读的三流大学的化工专业,一起琢磨来琢磨去,开个日化厂吧。
开厂子事情很多,找地方,置厂房,搞技术,都不算麻烦事,麻烦就麻烦在办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