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件。”
辟邪对掌柜道:“这的的确确是好。不过真的值一万两?你们店里哪里有这些现钱进这种货色?”
掌柜笑道:“这位小爷问的是正理儿,小店的确没有本钱买这么贵重的货色来,不过这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藏着好东西的人家多着呢,不瞒小爷说,这是一位贵人府上托小店代售的。”
“哦?”辟邪沉吟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担心,人家随便开了个天价,你们就照着卖,谁知是不是值得。”
掌柜道:“小爷,托我们代售这屏风的,是个说一不二的尊贵人,哪里会信口开河?”
“这便不知道了,”明珠道,“也不知是谁家的东西,说出来好让我们放心。”
掌柜连忙摇头,道:“这可不成,那位爷说了,无论如何不能将他的身份泄漏半句。”
辟邪早知底细,也不在意,笑道:“那便算了。”不顾掌柜如何巧舌如簧,只管下楼,楼梯口几乎撞上一个风风火火奔上来的人,忙侧身相让,只听那人口中笑道:“一万两一扇的屏风,我也看看。”
明珠听他的声音,脸色一沉,躲在辟邪身后,轻声道:“怎么又是他?”
辟邪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笑道:“真是冤家路窄。”见上楼的年轻人由伙计、掌柜作陪围着屏风乱转,便不忙走,想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那年轻人口中啧啧称奇,“绝世的精品,不过真的值一万两么?”
明珠低声怒道:“那个土包子,又懂什么了?他若敢碰这九歌图一下,我就剁了他的手去。”
那年轻人本来目中无人,没有注意他们,这时听有人说话,回过头来看见了明珠,顿时喜形于色,紧走几步上前道:“原来又是姑娘,小生与姑娘有缘,又在此相见,小生沈飞飞,请教姑娘芳名?”
明珠见他一付自命风流的模样,心中厌恶,对辟邪道:“六爷,咱们躲他远些。”
辟邪向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先护着明珠下楼,那年轻人便想跟来,被小顺子拦住道:“这位爷这是要做什么?怎么盯着我家姑娘乱看,不觉失礼么?”
沈飞飞望着明珠的背影,叹道:“好个清秀绝伦的姑娘,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小顺子道:“与你何干!你若敢多事,我们便找官府拿你。”
沈飞飞回过神来,冷笑道:“官府?我才不怕官府呢。”
“嘿呦,你口气不小啊,只要你敢跟来,我们就叫你见识见识。”小顺子嘴上虽不肯吃亏,心里却想到辟邪说这人武功甚高,不敢恋战,一溜烟下楼追赶辟邪,在明珠面前又把沈飞飞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明珠道:“我觉得这名字挺耳熟,六爷知不知道哪里有这号人物?”
辟邪道:“范先生跟我提起过这个人,他就是夸州、中阳道上有名的大盗,‘沉鱼飞燕’沈飞飞。”
“原来是他,”明珠恍然大悟,“早听说他自诩既有沉鱼落雁的容貌,又有飞檐走壁的轻功,所以自己起了个‘沉鱼飞燕’的外号,难怪一付油头粉面的娘娘腔。”和小顺子掩嘴笑了一会儿,突然又道:“他在夸州、中阳道上混的,怎么会到离都来?会不会打这件九歌图屏风的主意?”
辟邪眯着眼睛,笑道:“他是作贼的,自然不会放过好东西。”
既然怕沈飞飞跟在后面,免不了会泄露他们的身份,辟邪说了句天色不早,便回宫复命。见了皇帝道:“这个差事真难,那个掌柜就是不肯说出实情,奴婢好不容易查出个结果来了。皇上听了倒是会吓一跳,这件屏风是从领侍卫大臣贺冶年家里出来的。”
果然出乎皇帝意料,“贺冶年?他与董里州素无往来呀。”
“正是,”辟邪道,“他不过从二品的官阶,也不可能替董里州说上什么话,奴婢猜想送这屏风给贺冶年的定有他人。贺冶年知道这屏风其实是件赃物,藏了几个月,这时董里州的事风头已过,就想将它早日脱手。”
皇帝道:“你去查明究竟是谁将这九歌图送给贺冶年的,这人的手已经伸到宫里来了,不可等闲视之。贺冶年既然已经信不过,要不要将他撤换?”
“贺冶年在侍卫中定有自己一批亲信,光撤换他,除了惊动他头上人物之外,却无一点好处。姜放与他素来不和,又和成亲王走得近,不如要他暗中注意贺冶年的举动和来往人物,到时皇上要撤他,就连他的亲信一派一并拔起,才是斩草除根。皇上身边没有亲自提拔的侍卫,这些年都是太后选的,不如重开武科,选一批年轻人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