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中则有三位魔尊鼎立,各自如君王般统辖领地,互相掣肘,然而若单论实力,三位魔尊却未必能与修真界的众位化神真君抗衡,虽未实际交过手,彼此却总有几分忌惮,是以在这数千年间,两界一直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若真要论起,太鲲山底蕴自然不如隳星魔尊,但也不算差得太远。若以嫁娶来比喻,对太鲲山而言,隳星魔尊的势力便是「还算攀得上的亲家」。
小十说的虽是实话,然而他却不晓得隳星和薛千韶之间,早已取得了些许共识,薛千韶只得从中缓颊道:「小十,不得无礼。魔尊阁下,薛某对徒弟管教不严,请看在薛某面上,莫与他们计较。」
虽然见隳星那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薛千韶更想说的实际上是「别戏弄我徒弟」,但他总不好如此直白,只得委婉求情。
隳星魔尊转头笑望着他,道:「哪里的话,本座瞧着倒是师徒情深,他们才会如此着急,活像是离了母鸡的鶵鸡。不过看这样子,即便你想先送他俩回太鲲山,他们也未必会愿意,你信不信?」
薛千韶暗自咬牙,勉强一笑,心道:信啊,怎么不信?原本他打算慢慢劝服两个徒弟,魔尊却当着他们的面摊开来说,这两个孩子不反抗才有鬼了。
果然,小十随即瞪大了眼,徐卓也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道:「师尊!您真打算独留在此吗?」
隳星魔尊瞥了薛千韶一眼,俨然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薛千韶不欲在此刻与他俩多说,便道:「此事之后再细说,你等先回去罢。」
隳星魔尊微微一笑,招了招手,两名魔侍悄无声息出现在徐卓和小十身侧,朝两人躬身道:「两位小公子,请。」
小十不甘地看向隳星魔尊,忽然又喝道:「师尊,别信他!魔尊狡诈,不知究竟打什么算盘,我们回去了好不好?他要多少灵石就赔给他,否则就让二师伯自己来谈,总比……」说到一半,他却支支吾吾接不下去了,浓眉大眼都揪成一团。
隳星魔尊忽道:「此言差矣。本座这里可不收灵石,除非本座所求之事能如愿,否则你等怕是无法这么轻易走呢。」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却恍惚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意味。
薛千韶蹙眉,望向反常的小十,又转头看向魔尊,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徐卓却也接着开口道:「师尊,弟子也是这个意思,咱们还是早日离开魔域罢,您……您不能就这样羊入虎口……不需要为太鲲山牺牲到这步田地罢?」说到最后,徐卓面上带着几分痛心,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他此言一出,不仅是薛千韶诧异地看向他,连小十都猛然一愣,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徐师兄是在演哪一出。
薛千韶此刻十分想问他「你对为师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但他却猛然想起,自己的确拿了双修疗伤之事和魔尊谈条件,似乎和徐卓所言也相去不远,顿时无语。
魔尊此时幸灾乐祸地投来一眼,笑意带着勾,让薛千韶双颊隐隐烧起来,觉得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了。腹背受敌之下,他忽然灵机一动,想起寄信回太鲲山之事,便对徐卓道:「阿卓,将通联阵盘取出来,为师有事要你去办。」
与其任他们在这胡闹,不如交代事情让徐卓去做。这孩子性子执着,只要让他忙碌起来,便会消停了。
徐卓闻言一愣,但仍是乖乖照办,他身旁的魔侍接过阵盘,呈到亭下二人面前。魔尊会意,随即取过阵盘,漫不经心地擡手一指,便在阵盘力量核心之处,加上了一道破界之力。
薛千韶也趁此空档取出一枚玉简,闭上双眼,将要送出去的书信内容、要交办的诸多事项一一以神识篆刻上去,只一瞬,便刻录了数千字到上头。
隳星魔尊先一步结束手边动作,便好整以暇在边上看着,并未追问玉简内容,只是凝视着薛千韶紧闭双眼、眉头微蹙的专注神情,静候他完成玉简。
徐卓和小十远远看着,都觉得亭中气氛和谐得有些诡异。怎么师尊和魔尊倒似很有默契的样子?
两名徒弟还未纠结出个所以然,薛千韶已重新睁眼,将玉简并阵盘交由魔侍递还,一面对徐卓道:「回客院后,你替为师将这些内容以纸笔抄一遍,寄回太鲲山给你七师叔,然后替为师看着阵盘,若有书信传回,便第一时间告知为师。记着,要盖上我的私章,我记得应该还收在你那里罢?」
徐卓有些惊疑道:「师尊的私章是在我这,但通联阵盘不是暂且无法使用了吗?您确定?」
薛千韶道:「魔尊阁下已在阵盘上附加了破界之力,先试试看罢。」
徐卓接下任务后,果然换上一副严肃神情,行礼答道:「是的师尊,我会办好此事。」
小十郁闷道:「师尊,那我呢?」
薛千韶不由莞尔,歛了神色之后方道:「你身子未好,此刻应该用尽灵力,很疲倦了罢?还想帮上什么忙?先听话回去歇着,你好好的就已是帮大忙了。」
小十又犹豫地瞥了魔尊一眼,忽然蹙起眉,咬了咬唇垂首道:「好罢,弟子遵命。」
暂时安抚完两名徒弟后,薛千韶才对魔尊道:「烦请让人领他们回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