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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梦魇世界（第3页）

“君上，不要被愚昧和自大蒙蔽了双眼。公子盘的军队已经包围了宫殿，马上就要闯进来。如果您再一次被杀死，可能会永远失去苏醒的机会。而我，在这个不断循环的噩梦里，是您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面对铁塔般的侍卫，玄貘依旧从容不迫。

那名侍卫走到玄貘面前，就呆呆站着不动。姬辛尚未问话，他已经躺倒在地上，肚子上多了一个血窟窿。

玄貘垂下血红的左手，任由鲜血滴落在地上。

大殿内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这巫师竟敢在国君面前杀人，还是用如此残忍的方式。

更骇人的是，死去的侍卫突然睁大眼睛，全身抽动着爬了起来，四处张望，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那是什么东西！”

姬辛吓得亡魂皆冒，抓着寺人壁的手问道。寺人壁张着嘴，说不出话，只是抖得厉害，被姬辛的指甲抓破了皮肉也毫无所觉。

“君上不用害怕。这是小民给您的礼物。你若想要复活，就必须接受它的力量。”

玄貘正说话时，怪物已经扑向离它最近的一名侍卫。它的速度和力量，显然远超常人。那名彪形大汉一下就被扑倒，然后被咬断了脖子。

在姬辛的呼喊下，其余七名侍卫将怪物围住，却仍无法制服它，转眼又被抓伤一人。

“妖人，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姬辛想要保持威严，话语中却带着颤抖。

“这名侍卫的肉体，已经完成了进化。他不会感觉疼痛，不会染上任何疾病。虽然看起来很饥饿，但即使不进食也不会死亡。他的身体强韧得超出你的想象，即使受了重伤，也能快速愈合。”

“进化？”

这个词对姬辛来说完全陌生。

侍卫的长戈刺入怪物的背脊，却没有血液流出来，也丝毫不影响它的行动。

“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不会衰老。你们认为永恒的自然规则，已经被他突破。他离真正的觉醒，只有一步之遥。”

“你说的觉醒，就是变成吃人的怪物！”

“那是因为他的灵魂，陷入了沉睡，只能依靠身体的本能来行动。这就是突破规则的代价，也是世界对他的报复。很久以前，华夏的祖先把这样的人叫做‘丧尸’，意思是丧失了魂魄的人。”

面对频临崩溃的姬辛，玄貘依旧平淡无波，就像个耐心劝导劣童的导师。

“但是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因为当他的灵魂再次苏醒，将感受到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不会被种种错觉所迷惑，也不会为了肉体的安宁向噩梦屈服，更不需要把精神寄托在虚伪的礼乐之上。这是第二步的进化，君上只有达到这样的境界，才能从这场重复了上千回的噩梦中醒来。”

“你要干什么？不许过来！入殿使臣，不许靠近国君三丈之内！”

姬辛拔出佩剑大声疾呼，忘了周礼对这名巫师毫无约束力。

“要么成为怨灵，永世不得超生！要么进化为丧尸，超越“人”的界限！君上要如何选择？回答我！”

玄貘的身体越变越大，几乎撑破了屋顶。他的声音变作雷霆之怒，震耳欲聋。

姬辛吓得魂飞魄散，却无处可逃。现在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一场噩梦，只希望能立刻醒来。

这时，殿外传来正气沛然的朗诵声。

“大日煌煌，礼乐天下。魑魅魍魉，难登大雅之堂。”

五名身穿白衣，头戴高冠的礼官，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进大殿。礼官是负责国家礼乐教化，祭祀典礼的官员，通常由国中最贤明的人担任。姬辛长年耽于逸乐，虽然认得他们的相貌，却叫不出名字。

面对大殿上的乱象，他们目不斜视。其中四人手中拿着木椎，走到大殿的编钟面前。那组编钟由大大小小数十枚组成，正好需四人才能完成合奏。

“所谓的巫术，不过是用声音蛊惑人的心志，让人产生幻觉的伎俩。丧尸也只是被巫术操控的尸体而已。只要殿上有祭礼之乐，君上的行为合乎礼法，心中有浩然之气，这些邪术便不攻自破。”

为首的礼官朝四人微微点头，木锥开始敲击，铜钟有了生命。庄严的钟声交织在一起，形成高妙和谐的旋律，如浪潮一般在大殿内回荡。

只有泱泱华夏，才会使用编钟这种气度恢弘的乐器。黄钟大吕，振聋发聩。那其中蕴含着自三皇五帝，到夏，商，周，数千年文明的底蕴，巍峨如高山，深广似大海。

在钟声的洗礼下，姬辛的神志清明了许多。他眼中的玄貘，又恢复了常人的体型，而且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匍匐在地上。

那个丧尸又变成一具死尸躺了下来，被侍卫砍断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