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异口同声。
卞皇后绷紧了下巴,不让人听出她话里的颤抖:“本宫要去接文嘉。”
“请娘娘在殿内休息。”
同样的语调,同样的命令。
她狠狠瞪过去,声音不由变高:“本宫要接文嘉!尔等如何敢拦?”
“请娘娘在殿内休息。”
他们无动于衷,眼里毫无情绪。
卞皇后踉跄后退半步,咬住失色的嘴唇。
她被软禁了。
这一天,看似风平浪静的后宫,隐约有了某种压抑的味道。
文嘉没有回到皇后身边。他被奶娘抱着,暂时居住在一处偏殿里,即便哭哑了嗓子,也得不到父母的垂怜。
卞皇后身边的宫女,全部羁押在掖庭狱,东苹亲审。
从白天到黑夜,捱不住的便香消玉殒。勉强活下来的晚鹃,供出了皇后在昌宁节的行踪。
东苹照着供词,派人进寝宫一搜,搜出了丰南王的沉香手串。
再比照上林苑的行踪,传唤涉事太监,顺藤摸瓜查了大半夜,最后写了满满四五页供词。
呈给沈舒阳的时候,面沉如水的帝王当即砸碎了玉砚。
竟然是莫望。
偏安一隅纵情声色的莫望!
他还是太小看丰南王了。
“继续查。”
沈舒阳摔了供词,冷声吩咐东苹。
“查宫里所有的嫔妃和皇子公主,再把廷尉叫来……”他闭上眼睛,坐在软榻里,再未说话。
片刻过后,秦柏舟携着一身血腥气进来,垂首等待旨意。因为时间仓促,他来不及梳洗换衣。
沈舒阳也不怪他失仪,径直说道:“去查丰南王和卞文修。从建宁年间查起,不要有任何疏漏,朕要知道他们是否有来往,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不要惊动卞文修。”
秦柏舟领命而去。
沈舒阳这才放松身体,仰躺在榻上。外间隐约传来脚步声,掌灯太监没敢进来,隔着屏风谨慎说话:“陛下,芳菲殿来人,说小殿下哭闹不休……”
沈舒阳冷笑道:“哭就哭,难道要朕派人堵着他的嘴?”
太监不吱声了。
“连个孩子都哄不了,要他们何用?”他呵斥道,“莫再让朕听见文嘉的事,也不准文嘉见皇后。谁做不好自己的事情,就拿命来谢罪。”
太监喏喏。
很快,各宫嫔妃发觉不对劲了。
按规矩,早晨她们得去问候皇后。然而,别说去皇后寝宫,她们连自己的宫殿都走不出去。
侍卫四面包围,太监鱼贯而入,审查宫侍,翻找殿内物品。
胆小的瑟瑟缩缩,有底气的,则是冷眼旁观,心里自有一番推测。
在沉闷压抑的氛围中,所有人熬过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