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不敢,那卷圣旨,他却没有丝毫要接的意思。
赫致栎声音浑浊,怒道:“不敢?朕瞧你敢的很!”
一语响彻大殿。
宋则安拧着眉,上前一步替赫巡求情道:“陛下息怒,殿下年岁尚浅,不知您用心良苦,这才冲动行事。”
他话中透着提醒:“沈姑娘娴雅端庄,乃太子妃不二人选。殿下不如再考虑考虑。”
刻意提起太子妃三字,无非就是意在告诉赫巡,喜欢谁都没事,大可接到东宫,但于立太子妃一事,不可胡闹。
赫致栎并未出声,显然也是在给赫巡机会。
赫巡却低声道:“多谢宋大人,但孤早已考虑清楚。”
“殿下……”
赫致栎冷笑一声,道:“那朕今日若是非要让你娶呢?”
赫致栎面色阴沉,额角隐有青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阶下这个羽翼渐丰的年轻储君,捏着龙头的手越发的紧。
要看局面就要失控,渐渐殿中又站出数位大臣来企图说服赫巡,但赫巡仍旧不为所动。
他面色如常,语调却坚定无比,重复道:“恕儿臣不能从命。”
赫巡此举无疑公然挑衅君主权威,赫致栎本就疾病缠身,心绪受不得大起大落,此番被赫巡一气,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一旁的随侍太监连忙端着参水递给赫致栎面前,颤声:“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赫致栎接过瓷盏,却霍然起身,于众目睽睽之下将瓷盏猛地砸向赫巡。
砰的一声,碎在大殿之内。
赫巡丝毫未躲,参水溅湿了他的衣裳。
文武大臣跪了一地,纷纷道:“陛下息怒。”
赫巡亦跪在地上,道:“父皇息怒。”
赫致栎喘着气,双目微突,指着赫巡道:“朕再最后问你一遍,当真不娶?”
赫巡未有丝毫犹豫,声音恭敬,却坚定无比,“当真不娶。”
一瞬间,赫致栎忽而气血上涌,心跳飞快,他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竟是怒急攻心,直直的倒了下去。
“陛下!”
场面忽而变得混乱起来。
赫致栎的病自去去年起久反反复复,近几个月来更是如此,严重时甚至连话说不了,几乎日日都要靠丹药提着精神,他的病本就切忌心绪激动,赫巡在此时来这一出,无非是雪上加霜。
圣上再次病倒,赫巡一直陪护左右。
甚至此事连太后都惊动,直言赫巡为了一来路不明的女子违抗圣意乃大不敬。
总之这一天,宫内都人人自危。
赫巡同先太子不一样。
当年先太子娶一个绣女为妻,也是满朝惊动,但当时太子也因此被幽禁近一年才被放出来,从那之后,太子便在这京中声名渐弱,以至于之后才轻易遭人暗算。
赫巡虽年轻,但有着怎样的雷霆手段却朝野皆知,他更不是需要庇护的雏鹰,而是足以撑起王朝半边天的,处于权力中心人物。
他即位,也并非仅仅只接手了冗杂的政务,他从一开始就在巩固拿捏在自己手里的权力,以至于就算皇帝重病,对储君之位觊觎已久的其他皇子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赫致栎自然也知道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