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生完五个孩子才能解开神蛊,但早在她假死离宫前,便找到了克制神蛊的办法。
她体内的神蛊已经很多年没有发作过了,因此解不解开神蛊,于她而言都不妨碍。
直到刘廷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顾休休微微张开的唇瓣才合上。
她看向虞歌:“要不……你去哄哄他?”
顾休休虽没有亲眼见识过刘廷尉掌管刑狱时的心狠手辣,却也听说过他审讯手段阴狠刁钻,士族子弟与百姓将他称作‘活阎罗’,再硬的骨头到他手里,都能被十八般酷刑伺候得服服帖帖。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铁面的硬汉,竟也有如此柔情的时候——若是他再晚走一步,怕是泪珠子就要从眼底滚出来了。
虞歌想了想,摇头:“不去了,让他自己静一静。”
说罢,她将熟睡的孩子抱进了青梧殿。
顾休休以为虞歌又要离开,一把拉住了虞鸽:“虞歌夫人,你……”
她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便听虞歌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让刘海绵知道这些。”
“我们相识于三年前,那时元容在平城受创,重伤回了洛阳……”
虞歌想见元容一面,守卫森严的东宫却不是那么容易能进去的地方。
或许是她逃离苗疆要付出的代价,她身上的神蛊虽然被暂时压制住,若想要安稳日子,仍是不可随意动用蛊术。
她并不觉得委屈,她很早之前就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虞歌虽然想见元容,却也没
有到硬闯的地步。那一日,她正在乐坊里思索着如何进东宫,就听见了楼上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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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她从北宫假死离开后,便换回了自己的面容,出了洛阳避了几年风头。
直至追杀她的神庙那头没了动静,又安稳了小半年,这才重新回到洛阳的乐坊里,寻了个丫鬟的活计。
她真假各半,谎称自己十二岁,父母双亡,没有去路。乐坊里的管教嬷嬷瞧她生得稚嫩,脸颊上带着些婴儿肥,又长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便也信了她的话。
管教嬷嬷原本是想培养她成为乐坊的伶人,但这时候的乐坊,已不似往年那般只卖艺不卖身。
大有士大夫们借着听曲的名义,在乐坊里肆意妄为,生得美貌的伶人皆难逃毒手。
虞歌没兴趣再碰男人,便装作笨拙的模样,抚琴能将指甲盖掀翻,唱曲能将音调跑到姥姥家。
管教嬷嬷尝试无果后,不再寄希望于她身上,只将她当个打杂的丫鬟来使。
虞歌在乐坊里实在太过低调,这般春去冬来,过了十几年,换了七、八个主子,却也没人注意到她的面容毫无变化。
她仍是长着一张十几岁的稚嫩面孔,只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故意将脸蛋抹的黑了些,又用碎头发挡住额,扎着双丫髻,在乐坊里一点都不起眼。
听见楼上传来伶人啜泣的声音,虞歌早已见怪不怪。这乐坊在洛阳很是有名,来此处听曲的人大多是高官贵族,又或是名门雅士,有权有势者,少不得会有些脾气。
但楼上献唱的伶人,是她现在伺候的新主子。趁着管教嬷嬷没来,她得先上前去安抚好那哭啼啼的美人,不然惹恼了听曲的贵人们,她也要一起跟着受罚。
便是在楼上,虞歌见到了不到弱冠之年的刘廷尉。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是洛阳城里风云人物,那活阎罗的名声在外,夜可止小儿啼哭。
他不是洛阳百姓眼中传统的美男,皮肤不够苍白,身形不够瘦弱,长发束在玉冠里,那双眸似是幽潭,看起来深不可测。
虞歌知道他,听闻他与元容的关系不错,曾做过元容的伴读。
还有,他的名字听起来像个太监。
刘海绵。
她在唇齿间将他的名字念了几遍,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了她。
虞歌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视
线,她没有看他,只是弯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