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那种视线是带着侵略性的,像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或许旁人被这样盯着看久了,会觉得浑身不舒服,虞歌却跟个木头人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地上被砸碎了几个花瓶,还有白玉酒杯也摔的四分五裂。伶人被扎伤了手臂,哭得满脸泪痕,似乎很是惧怕那坐在主位上的刘廷尉,哭也不敢太大声,抽抽搭搭地掩着面。
虞歌并不准备劝慰伶人,也没有丝毫对于他们欺凌弱小的鄙夷之色。早在神庙里修行时,她便明白了弱肉强食的道理。
她正准备扶着伶人出去,却被一道冷淡的音线叫住:“黑丫头,过来。”
虞歌抬起头,看了一眼刘廷尉。
她听话地走了过去,还未站定,便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
原本寂静的屋子里,忽地响起笑声。坐了两排的士大夫们,脸上或多或少显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
“早就听闻刘廷尉的红颜知己遍布整个洛阳,倒没想到连这般姿色的丫鬟,也能入得刘廷尉的眼。”
“张常侍,这你就不懂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品尝一下粗茶淡饭,不失为一桩美事。”
虞歌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依在刘廷尉怀里,嗅到一股兰草香。像是裹挟着杨柳吹过的晚风,很轻、很淡的气息。
她没有挣扎,神使们教过她们,在男人怀里挣扎就相当于变相告诉他们——来睡我。
因此,她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
听那些士大夫的意思,刘廷尉似乎在洛阳城里是个情场老手了。虞歌仰起头,看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思考着用美色迷惑他,让他带自己进东宫的可能性有多大。
思忖之间,刘廷尉似是察觉到了她直勾勾的目光,低头瞥了她一眼。
他随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呛人的清酒灌进了她的嘴里,她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配合着喝完了一杯酒。
这令刘廷尉多少有些讶异,不明白她怎么毫无羞耻心。转而一想,一个乐坊里的丫鬟,这般低微的身份,又能有什么自尊和羞耻心。
他懒得再理她,将她用过的酒杯随手一甩,与旁人说起话来。
“外貌美丑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听话。”
其他几个士大夫,纷纷附和应声。
虞歌从几人的对话中,了解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哭啼啼的美人是乐坊里新来的伶人,不懂乐坊里的规矩,坐席间的士大夫看中了伶人,伶人却试图反抗。
没等到士大夫发作,刘廷尉却先发了一通脾气,将那琴也砸了,桌上的酒杯和花瓶都未能幸免,斥责伶人的曲子唱的太烂。
听到这里,虞歌已是明白了。
刘廷尉是在救那伶人,这样先发制人闹了脾气,那士大夫便不好再做文章,为难伶人了。
而方才那句‘外貌美丑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听话’,便是在点那士大夫,让他适可而止,不要再寻那伶人的麻烦。
若真是好这一口,就去找些听话,主动攀上来的伶人,而不是去强迫一个不愿意的伶人。
虞歌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给足了刘廷尉面子。他们谈论的事情,大多是与朝堂有关,时不时会冒出几句‘太子殿下’,她一边支着耳朵听,一边有点走神。
她发现,他们两人贴的如此紧密,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下平静如死水。
虽说这跟她并无关系,好歹他是元容的朋友,为人似乎也还不错,若真是不举,她倒是可以帮他用药调理一番。
想着,虞歌就顺手摸了一把。
许是没想到她会当众这么干,刘廷尉被摸的猝不及防,连躲都没来得及躲开,被硬生生握了一下。
“……”他皱着眉,在木几下攥住她的手腕,没用多大力气,她纤白细嫩的皓腕便浮起了一圈红。
虞歌歪着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她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刘廷尉一眼就注意到她手腕处的白皙,与她
黑皴皴的脸庞相称,显得非常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