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户部人人忙碌,不时要从几个部门来回协调,眼下偌大一个律所,居然瞧不见几个人影。
&esp;&esp;“请问燕云歌大人今日可有当值?”沈沉璧站着门外,谦和地问。
&esp;&esp;回应他的是沙沙地书页翻阅声音。
&esp;&esp;沈沉璧硬着头皮又问了一次,这次堆满账册的书案后面总算传来声音,“燕书令去军储仓库核查数目了,刚走,你脚程快点,兴许还能追上。”
&esp;&esp;“有劳。”
&esp;&esp;沈沉璧失望下回礼,不可能真的追到军储仓库去。
&esp;&esp;事情发生几天了,他至今还记得那日父亲老泪纵横,一脸沈府即将大祸临头的绝望,父亲谨慎一生,临老却因走错一步,陷沈家于绝境。
&esp;&esp;到底是梅妃娘娘算计的手段太厉害,便是父亲都栽进后宫争斗的暗涌里。
&esp;&esp;要不是那天自己及时赶到,沈家……只怕已经没有沈家了。
&esp;&esp;沈沉璧想得沉痛,不见云歌,他心中不安,可是见到之后,他又没有万全把握云歌会愿意淌这趟浑水。
&esp;&esp;兹事体大,他已然没有主意。
&esp;&esp;想到长官还要问话,沈沉璧收拾了心情,打算抄条近路,穿过游廊便往密集的文竹林子里走去,不期然地恰撞上没走远的燕云歌。
&esp;&esp;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倒都愣了一下。
&esp;&esp;沈沉璧注意到她与人正说着话,急忙退了几步避嫌,心中想着待会要如何开口,没想到那头的声音毫不躲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传了过来。
&esp;&esp;“前些日子,卑职差人送了些闲钱来,燕大人没有收下,可是数额不满意?敢问大人一句,可是还差上许多?”
&esp;&esp;“与银子无关,实乃你们送上来的账目差的太多,临近年关,才及三成,本官再有心宽限时日,你这也凑不及了。”
&esp;&esp;“数目可以回头再填回,可这燃眉之急,还要靠大人救火,还请大人再给些时日,最多半个来月,谁会发现呢?还请大人再考虑考虑。”
&esp;&esp;“你这是难为我了。”
&esp;&esp;“卑职不敢。若大人想通了,窗台前放束红梅即可,卑职得了消息就会来寻大人。”
&esp;&esp;“容我想想,你先回罢。等等,走这条道,无人。”
&esp;&esp;“是,卑职告退。”
&esp;&esp;燕云歌直到那名官员的身影走不见了,才抱起搁置在台阶上的文书,朝被风吹得来回摇摆的竹林后走去。
&esp;&esp;“沈大人。”
&esp;&esp;细算起来,她与沈沉璧小半年没见过面。想当年一同大考的情谊早互引为知己,只是出了刚才的事情,好不容易缓和回来的关系怕是又要坠回冰面。
&esp;&esp;对方毕竟是御史台的人,燕云歌没想着会轻易糊弄过去,直到沈沉璧主动向她行了一礼,她还有些恍惚。
&esp;&esp;这沈大人,终于沉得住气了。
&esp;&esp;见他行完了礼就要走,燕云歌忙道:“沈大人等等——”
&esp;&esp;沈沉璧回头:“燕大人。”
&esp;&esp;燕云歌道:“刚才的事——”
&esp;&esp;沈沉璧摇摇头:“燕大人是聪明人,必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何况燕大人刚才已经回绝,至于以后的事,追究官员渎职受贿不是御史台的职责。”说罢,匆匆离去。
&esp;&esp;曾经刚直不阿的沈大人,居然替她开脱。
&esp;&esp;燕云歌面上带着笑意,眼睛里却一点点冷下来。
&esp;&esp;沈沉璧直到天都暗了才从御史台出来,事情比他想得还要糟糕,长官通知他明日起会有言官弹劾父亲,父亲是太医院院首,正五品的官,言行举止皆在御史台肃查范围,可是数位言官一同发难,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esp;&esp;沈沉璧打算回府之后,马上去找父亲,也得让母亲最近少出府,少接人帖子,哪知道刚进府,就见里头慌成一团。
&esp;&esp;“出了什么事!”